死屍還會流血嗎?
疑慮未消,湊在眼前的口舌忽然發出一聲“啊”的悶哼聲。
“嗯、嗯……”
“橫屍”在說話!
趙水一個猛子躥了起來,袖中短刃被他轉手一反,直接衝向了筆直坐起的“橫屍”鼻尖。
“橫屍”瞬間瞪大了有瞳仁的雙眼,聚在刃尖變成鬥雞眼兒,喉嚨裡發出一聲尖銳的喊叫。
“啊——彆、彆,冷靜冷靜!”那“橫屍”像木偶般地將雙手直直地舉過頭頂,抽著氣說道,“我是活的,這位老哥我活的。”
但趙水的刀刃並沒有放下來。
他從與“橫屍”對上眼眸的那一刻,便立即意識到此人在裝死,心定的同時又提防起來。
“你是何人?”趙水問道。
“我……”“橫屍”歪歪嘴,舔舔被劃傷的牙關,說道,“我是你星長,天璿門的。”
“為何會在此處?”
“為了等你唄。”
“剛才的那個黑影是誰?”趙水接著問道。
“就是我啊。”“橫屍”答道,往另一堆叢草努了努嘴,“呐,那身衣服就藏在那裡,你去看看就知道了。”
見趙水滿臉不信仍未移開刀尖,“橫屍”無奈地聳了聳肩膀,將舉得有些發酸的手臂卸下一半。
他苦瓜著臉說道:“真的老弟,你相信我,我叫溫生,就是在星長裡大名鼎鼎的那個溫生。”
趙水仍盯著他。
“你肯定是新入門的弟子對不對?遇到我算你有運氣。我呢,剛才是給你出了個考題,看看你麵對死者的反應夠不夠格。嗯……實在讓人失望。”
失望?
剛剛所做全為了回去找人時能清楚地表述,以便星門查案,他若真做了個惡作劇,還好意思說失望?
趙水有些不服。
隻聽那自稱叫做溫生的“橫屍”繼續說道:“這第一呢,人死沒死不能隻看有沒有氣,還要默默脈搏、聽心跳才行——不然我要淹河裡嗆了口水,你沒摸著氣兒就讓我自個兒憋到底啊?第二,就是這把刀,你都看見我麵色蒼白嘴唇發黑,明顯是中毒,還敢亂碰。還、還到處看、到處聞,我要是凶手早在這些嘔吐物裡麵下毒了,要你小命。還有第三,你……
他收了些理直氣壯的語調,一手揉著嘴道:“硌得人牙疼,死人也是人哪!再說,那麼強硬地掰開嘴,萬一丟了重要線索可咋整?”
被他兩眼一瞅,趙水咽了下口水,舉起的短刀也緩緩鬆下來。
“你,真是星長?”
“那當然!”溫生一改方才的畏縮模樣,大咧咧地從地上爬起來,拍著屁股的塵土道,“而且是有名的溫生星長,記住了啊!”
說完,他一手撐著腰,踱步往河灘邊走去。
“那些血跡如何而來?”
“山下殺豬的家裡有的是。”
“嘔吐物呢?”
“嘿嘿,我自己調的,怎麼樣,味道像不像?”
“……”
趙水不想再說話了。
見他撅著屁股在河邊捧水洗臉,那一身乾淨的白衣,和略顯臃腫的體形,趙水才反思起來,剛才確實有好幾個地方,能輕易戳破這“鬨劇”。隻是腦袋中裝的東西多了,反而讓他更緊張,以至於行色匆忙。
撇撇嘴,他低頭看著自己身上被弄得一塊一塊的衣服,歎了口氣,轉頭欲走。
“誒,你不洗洗?”溫生叫道。
“回去洗。”
“誒,等等等等。”溫生甩著濕漉漉的手跑過來,追到他麵前說道,“你今日來析木古道,是想看看有什麼想學的東西,但是還沒決定對吧?”
趙水看看彆在腰間寫著自己姓名的竹牌,默認了他的話。
溫生擦乾雙手,挺起胸膛昂首說道:“實不相瞞,我呢,也是在招承繼弟子的星長。”
“是嗎?”
“是呀!而且我所擅長的東西,那可是極受星門重要官員的注重——”溫生湊近趙水耳邊,小聲道,“都是機密活兒呢。你猜,我做什麼的?”
趙水看他向自己挑眉,收收下巴後勉強應和道:“模仿?還是研習怎樣演得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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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生頗為不滿地一晃手,說道:“誒,這類似易容術什麼的那是宋婆娘做的事情,我可不一樣。我做的輔修呢,其實是查案!”
“查案?”趙水重複道,心生一絲好奇。
儘管這人看上去不怎麼靠譜兒,但剛才的事情和他講的見解倒的確挺契合。
“對。”溫生使勁兒點了下頭,撓撓鼻頭,說道,“我這人呢,性子怪,不太適合帶人。不過這趣事總不能在我這兒就傳不下去了,對吧?而且星理部的大人們還都等著我培養下一任幫忙查案呢。
你小子雖然剛才做得不儘如人意,不過腿腳功夫倒還可以,做事也算冷靜,看樣子是經曆過風浪的人,而且剛才那麼臟你也不嫌棄,肯吃苦耐勞的就是好苗子。既然咱倆有緣,我呢網開一麵,就收了你的竹牌,過幾日開始學些基本查案的手法,怎麼樣?”
趙水上下看了他一眼,還是不敢確定地再次問道:“你真是位幫助調查過刑獄案件的?”
“當然!你若不信,我給你舉例唄。想當初江東發生的著名無頭屍案,軀體麵目全非、多處腐爛,我憑借多年的驗屍經驗,隻花了不到一天的功夫,就……”
頭都沒了,如何麵目全非?
趙水心不在焉地想著。
但若是這樣,比起自己搗鼓喜好的玩意,外出查案確實更有意思,接觸的東西也肯定五花八門。
“要麼……現在就把竹牌給我?”說了一長串的話後,溫生低頭看著趙水的腰間問道。
“哦。”趙水應道,取下了木牌。
反正隻是修習外的閒事,也不需要考慮多少。
那溫生星長瞪著一雙鼓鼓的眼睛,彎下身,兩手捧過趙水遞給他的竹牌,如獲至寶般地笑了起來。察覺到趙水投過來的眼神,他又立馬端正姿態,背起手說道:“嗯,見麵禮就不用行了,回去吧,過幾日我會找你的。”
“好……多謝星長,晚輩告辭。”趙水回道,猶豫地看他一眼,轉身往回走了。
在他身後,那位星長縮起頭笑了,拿著竹牌擦了擦,忽然間看清上麵寫的名字。
“趙水?是他們說的那個趙水嗎!哇,哈哈……”
走遠的趙水聽到他的笑聲,撓了撓脖頸。
自己何時這麼“有名”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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