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連……
他們什麼時候,已經變得這麼熟了。
趙水緩步往洞外走,黯然難安。
“啊——”
背後的許瑤兒發狠似的咬上他的耳朵,痛得他大叫起來。
趙水縮著側臉,喊道:“許瑤兒,你鬆口,快鬆開!”
“老娘要提醒你,不要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你醒了?”
“哼,想贖我許瑤兒,沒有黃金萬兩休想。”
“……”
得了,還在做夢呢。
趙水沒再說話,繼續垂頭往外走。
耳邊的鈴鐺聲弱了些,漸漸遠離礦洞的許瑤兒腦袋在他的肩上一點一點,歸於沉睡。
“癩蛤蟆想吃天鵝肉啊。”趙水喃喃道。與他相比,這一年多,付錚與赫連破同一星門、同一輔修,還同一支隊伍下山曆練,其中之意自然不言而喻。
趙水仰脖想順暢下呼吸,卻覺得胸膛裡湧出的酸意更濃。
“叮當叮……”
已然熟睡的許瑤兒滑落胳膊,順著他的肩膀垂下。
戴在她手腕的銀飾跟著晃動,貼在趙水的耳邊,發出輕微的碰撞聲。沉浸思緒裡的趙水,並未注意到這不覺入耳的聲響。
往洞外走著,他的腳步越來越沉,上下的眼皮像是被什麼粘稠之物糊了住,一下比一下難睜開。
“許瑤兒,你這麼重啊……”他話音剛落,眼前突然像遮了簾子似的,完全黑了下去。
“哈哈。”
“快來看這邊。”
“等以後咱們換大點的新房,就在院中種兩株梅樹。”
安寧祥和的雜聲和著話語由遠及近,在趙水的耳邊響起。
他動了動手指觸到一把乾草,努力睜開眼皮,日光一點點射進來,眼前模糊的黑影逐漸清晰。
屋蓋、鹹魚,乾草棚子?
趙水揉揉眼睛,看著眼前這煥然變化的場景,伸手扶著棚邊的土台想要站起來。
誰知他這腦袋剛探出去,迎頭便是一大捆的乾草向他身上壓過來,再次抹黑了他的眼前把他壓倒了沒入草堆中。
“等等!”察覺到捧草的人走開又回來,趙水生怕再被壓一頭,叫著從草堆中伸直出手。
“哎呀,這裡怎麼還有個人?”是個四五十歲的漢子。
旁邊他的妻子也跑了過來,兩人看著趙水頭上插著草束、滿身草渣,不免歉意地笑笑。
“抱歉啊這位小夥子,沒看到。”那漢子彎腰笑道,“老夥計,去拿件衣裳。”
“不必了。”
“沒事兒,衣裳剛曬乾,俺們平常出去乾活兒也穿不著。”
“……”
很快,趙水身穿一件灰藍布衫,立在一條陌生的長街街頭。
“他是想把我的衣賞換過去吧。”趙水左右看看這又寬又短毫不匹身的粗布麻衣,心道。
然後他的視線回到了眼前,隻見長街上擺著琳琅滿目的玩意,有冰糖葫蘆、捏泥人兒的,還有掛滿五彩麵具的。街道兩旁種著花花綠綠的草植,後麵都是整齊劃一的低矮屋子,場景有幾分熟悉,像小漁門鎮郊外的那片村子,但又比之更華麗乾淨,連風中都帶著淡淡的花香——
花香?
趙水皺起眉頭,餘光瞥見一邊牆頭蹲守的肥貓和魚片兒,上前取了一根小魚乾。
“喵——”
肥貓弓起腰向他叫了一聲。
“鹹的。”趙水咬了口魚乾,說道。
那貓眨了下眼,扭頭跳下牆。
若是因為受了洞中鈴聲的蠱惑而進入迷境,這一切也太過逼真了些。
趙水走上大街,看著一張張生動的麵孔從身旁走過,心內詫異的同時,也察覺到事態的不妙——他好像沒法出去了。
“快報官,快!那邊有人當街殺人了!”
“大家夥兒逃啊——”
前頭的街道突然傳來幾聲慌亂的喊叫,讓趙水想起曾在伴星城街頭碰到的惡人作亂。
難道這裡也出了類似的事?
他立即逆著人流快步跑過去。街上的人向後退散,都沒了聲響,趙水看見前麵不遠處的十字街口處,有三個人的身影清晰可見——
蒙麵的黑衣人、付錚,還有……
“趙水”?
那個人,站在付錚身前將她護住的人,分分明明是和他一模一樣的麵孔。
身處十字街口之外的趙水再次環顧四周。
到處可見的魚蝦海物、伴星城夜間集市的布置,還有許多許多……這些都是他曾見過的場景,現在一一重組拚貼了起來,才形成這樣熟悉又陌生的環境。
莫非他這是闖進了自己的夢中?
“付錚小心!”街口傳來“趙水”的聲音。
隻見那黑衣人發覺對付不了男的,轉而向付錚伸手抓去,被“趙水”使出真氣擋開。此二人的功夫看上去旗鼓相當,即便一旁有付錚幫忙,依舊難以製服那善於躲避防禦的黑衣人。
“既然被困在這裡,我倒要看看施法的家夥意欲何為。”趙水彎嘴一笑,從旁邊的假麵攤上取了個獅頭鬼麵,展臂衝了過去。
他一腳踢在黑衣人的背上,對方措不及防地受這一下,在地上打了兩個滾兒才收住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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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趙水趁勢出手,幾道藍光刃橫空甩出。
那黑衣人仿佛可以預料般的突然撲地,雙腳旋轉倒立,手臂撐地來了個鯉魚打挺向外退身數丈後,才停住腳。
幾人看著眼前這憑空出現的“鬼麵俠客”,皆是一愣。
黑衣人與其他三人隔開一段距離,定在原地提防地麵對趙水,估摸著是在衡量實力,然後一跺腳,飛身而去。
“這夢裡的賊人不行啊。”趙水搖搖頭,心道。
“多謝這位俠客出手相救,您是開陽門人吧?”
背後響起付錚的說話聲,趙水心頭一緊。
這要是被她發現有兩個“趙水”,肯定要瘋了的,還是莫要作聲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