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塵刮迷了幾人的眼,這場揚沙來得太匆又去得太快,讓趙水他們撐著身子站立許久,方真的感覺到了安全,鬆懈下來。
“下官來遲,請世子恕罪!”一名官員跟在後頭,落馬上前行禮道。
赫連破往星門隊伍看去,問道:“你們怎知此處有變?”
“魏理寺回都城時路過此地,事覺蹊蹺,便找到下官多加提防,察覺此處有變,率隊而來。”那官員回道,“來得匆忙未設馬車,此地不宜久留,前麵四裡地便到縣城,世子若不嫌棄,先上馬歸行吧。”
“你們上吧。”赫連破轉頭對付錚與許瑤兒說道,“這位星官大人,麻煩協助魏理寺將事情查清,我等傷疲,先行回去了。”
“要不找人來送送您?”
“不必。”
“是。醫者已傳喚了,你們到縣便會見到。”
“多謝星官大人。”
赫連破將刀收起,待付錚她們上馬之後,緩步往前走。
趙水往前走動幾步,腳跟的痛感更加強烈,一轉頭,隻見走過的地上,竟斷斷續續地滑出一道血痕。
這大盜還真會挑地方刺啊,趙水心道。他的傷口處正好是腳底與腳踝之間的地方,稍一用力就會擠出血水來,根本沒法走。
“怎樣?”蘇承恒注意到他腳下的傷,上前扶住道。
“謝了。”趙水回道。
剛想撐住他,卻見蘇承恒的身上也好不到哪裡去,兩臂上好幾道劃痕。於是趙水的手舉到半空中又收了回來,隻是輕搭在近側的肩膀上。
“你若吃不住,我陪你留下,等人來接。”蘇承恒回道。
“得了吧老蘇,咱倆不知道誰陪誰呢。”
“既有氣力開玩笑,那便鬆開。”
“誒彆彆彆。”趙水趕忙抓住他,笑道,“看來蘇家之子的名聲在江湖上也流傳甚廣,那些厲害的都奔著你去了,能者多勞,佩服佩服。嘶——”
蘇承恒斜眼看了走路吃痛的他,漠然道:“少言多行。”
“是……”趙水歎了一聲。
聽到二人的動靜,走在前頭的赫連破轉過身,看見趙水染得暗紅的鞋跟,停頓一下後,徑直走了過來。
到趙水身前,他轉身蹲下,說道:“上來,我背你。”
“什麼?”趙水脫口而出道。
其他幾人也像是沒聽清般,滯在原地。但赫連破彎腰的動作又明顯地告訴他們,沒有聽錯。
“我來。”衛連低聲道。
“我來吧。”蘇承恒同時發聲道。
“不用了,我沒事,彆麻煩!”趙水攤開兩手,受寵若驚道,“我很重。”
“你腳下有傷,再走恐會感染,得趕緊上藥。”赫連破說道,“我傷勢最輕內力也足夠,我來背吧。”
趙水全身都是拒絕的,剛欲擺手,便被赫連破催促起來道:“快些,不然你還能走多遠?”
確實是難以忍受,趙水暗道。
“那,得罪了。”趙水回道,趴在了赫連破的肩上。
他的內力深厚,聚力兩手間比想象中背得輕鬆許多。趙水從一開始的渾身不自在,在赫連破的神態自如中慢慢鬆懈下來。
未曾想到這麼大還會被人背,還是……或許是他親兄長的人。
趙水黯然低眸,暗自吐出一口氣。
不知道有朝一日赫連破知曉他的身份,會是怎樣的心情——應該會開心吧,畢竟他那樣掛念他夭折的弟弟,可是……
看著赫連破的側顏,與城主很是相似。
那他趙水呢,像誰?
還有,此次叛亂不同之前,所謂的預言中的惡人頭子應該是指他們吧,那自己,是不是可以落得個輕鬆?
去往縣城的路上,趙水陷入了這些雜七雜八的念頭裡,待回過神,已然臨近縣門。
“還不下來,被世子背著很榮光是吧。”許瑤兒斜眼看著趙水,取笑道,“還想這樣在百姓麵前轉悠一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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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敢。”趙水反應過來,趕忙動身落腳,拱手道,“多謝赫連世子,腳上血已乾,剩下的我自己走吧。”
“我也休息得差不多,你上馬來。”付錚說著從馬上翻身落下,向趙水一揚頭。
許瑤兒歪歪嘴,很不情願地跟著從馬背上滑下來,說道:“水哥,你還真有福氣呢。”
趙水無言以對,隻能眯眼回以微笑。
這一場騷亂,並未像先前幾次一樣燃爆而熄。
它來得那麼突然,消失得也飛速,混戰一團、各有各的算計,仿佛臨時起意。因此當時的星門弟子們並未想到,這是一個小小的開始——它就像落在原野上的一點火星,延至四方,愈演愈烈,引起了一場足以撼動星門的叛變之難。
短短兩日後,當赫連破等人還在縣城的衙門裡療傷時,街頭巷尾就已經傳遍了叛亂的消息——
“江北又出來了個奪仁軍!”
“聽說好幾處流放的惡人都被放出,連牢獄也被劫殺一空。”
“這惡人的數量跟滾雪球兒似的,怎麼這麼多……”
安逸幾百年的星城百姓,還未從二十年前的暴亂中恢複,在多地的偏向僻壤中傳出豎旗造反的消息時,他們仿佛預見了即將麵對更大的風暴來襲,均瑟瑟難安。百姓開始收積財物、安排家事,往日熱鬨的大街小巷沒入蕭條,其中的變動失調,讓縣城的衙門憂心忡忡。
而在這一風雲突變之際,唯一能安撫民心的就是赫連破。當看到他的馬車匆匆路過時,街上的百姓都會紛紛聚到馬車兩側,鄭重行禮。
沒有人知道接下來會是磨難還是平息,也無人知道赫連世子將會怎樣的力挽狂瀾。
但隻要他存在,就夠了。
距離都城還有一日多的路程,在魏叔空的護送下,一行人匆匆趕路,希望能在天黑之前抵達都城。卻不想,眼看著臨近都城的郊外,又發生了一件事情,再次攔住了他們回山宮的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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