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那隱約從水中伸出的手,就是趙水的。
他和付靖澤說好,一人負責對抗賊人吸引他們的注意力,另一人暗中上船查探。趙水水性好,所以趁著對方還沒看清來船幾人之前,先跳入河中往船隊遊了過去。
隻是他沒想到,這幫走水路的人裡還有暈船暈成這樣的,偏生自己剛巧遊到這兒……這真是往頭上吐物——成心糟踏人嘛。於是他趁亂舉手,向付靖澤示意自己的位置,讓他將人引到另一處去。自己則往水深處潛了潛,躲開頭頂這一片臟汙,扒在領頭人坐的那條船背麵,浮出水後大大地吐了口氣。
“什麼人!”末船傳來尖細的喊聲,那領頭人已跨上了那條船,向付靖澤問話道。打鬥聲隨之小了些。
“怎麼,連你通天河河霸王的名頭都沒聽說過?”是付靖澤的回答聲。
河霸王?
這外號也取得太草率了些,也不怕把“霸王”二字說反了,趙水心道。
他用手把住船邊,一隻腿勾住船身,儘量減小自己的動作,以橫趟著的姿勢緩緩爬上了船。
“原來是打劫的。”那領頭人的語氣聽著似乎有些失望,道,“兄弟,我這兒可不是好惹的。看你功夫還行,何不加入我們,彆說錢財了,你想要啥就能拿啥。”
“那行,現在把值錢的交出來吧!”
“嘿,你這——”
“你不是說要啥拿啥。是你們給本河霸奉上來,還是我自己拿啊?”
“真是敬酒不吃吃罰酒。把人都給我叫來,速戰速決!”
“……”
那邊付靖澤逞了幾句能後,又響起打鬥聲。前頭的船一條接一條地相互靠著,船上的人接連往末船跑去,隻留下一兩個看船的。
趙水趁機“呲溜”一翻身,進了船艙的布簾中。
幾名手下此時都跟著領頭的在另一條船上和付靖澤“激烈”地打鬥,他們走前還細心地滅了燈,隻有濃烈的酒味兒在艙中彌漫。
趙水摸索到中間的桌子上,取下燈燭藏在手心裡點燃,小小的燭光透過指縫映照在船艙的木窗和長簾上。這船艙呈四方布置,不算大,但也足夠寬敞,正中一張普通的木桌椅,上麵一壇酒三片碗,貼邊擺個一人臥的小床榻,略顯潦草。
掃視周圍一圈,趙水第一件事便是蹲下身,敲打船艙的地板。
“咚咚。”聲音微小而清脆,是空餉。地板的板麵在這敲壓得震動下有輕微的起伏,趙水順著板縫,很輕鬆地找到了板縫異樣的地方,用刺刀撬開。
方才就發現此船的水深比其他幾條低,船上人又最少,可想而知,定是還藏了其他什麼東西。
趙水撬起一塊木板,隻見下麵的暗格中放著一個做工粗糙的木匣子,他隻輕輕一動,便聽到匣子裡鐵器碰撞的聲音,打開來,是五六隻短匕首。
再掰開另一塊,是隻槍頭,長槍的牆身隱藏在其他木板下麵,估摸著有半條船長。
“果然藏的兵器。”趙水心道。
他仔細在艙內搜尋了番,除了兵刃酒食外並無其他,連個證明身份、通風報信的物件都沒有。看來對方還挺謹慎。
趙水將木板重新鋪好,手心一握按滅火燭,放回原位後,又彎腰跳到前麵的船上去。
“其他人,彆耽擱了!”前腳剛走,後麵就傳來那頭頭的聲音。
趙水聽到打鬥聲往這邊近了些,連著的船身晃蕩,想是他們要退回逃走,不跟付靖澤戀戰了。
於是在探查一圈沒發現什麼異樣後,趙水在對方回船的一瞬間,翻身滾進了河中。
這點水花並沒有引起對方的注意,隻有拖住對方、打鬥得有來有往的付靖澤察覺到水麵異樣。正用木棍橫檔住賊人的他突然收力,前排抵擋的幾人控製不住往前一倚,剛巧不巧拳腳撞在了他身上,將他一下子撞下了船。
“噗通”一聲,付靖澤跳進水裡,假意撲騰起幾下水花後,屏息沉入水底。
船上的賊人愣了一瞬,隨即以為自己打敗了這什麼搗亂的“河霸王”,響起幾聲歡呼。
而後他們也沒有留戀,各自返回各自的船上,像是怕付靖澤再次爬上船,順著水流迅速加快了船速遠去。
方才還激蕩的水麵,此時隻留下兩個腦袋探了出來。
“我……”付靖澤吐出一字,被河水堵了住。
“你能拖這些時間夠了,若是再久恐怕會被察覺。”趙水回道。
“你……”
“我剛看了,就是些兵刃,好拿下。”
“快、快……”
“嗯,快回船繼續跟吧。”
趙水說著,便翻身往回遊去。
在河水中起起伏伏的付靖澤咕嘟咕嘟吞了幾口水,終於趁著浮上來的一瞬間“哇”地喊了出來:“我要沉了!你快拉我,快拉我一把!”
“啊?”趙水這才注意到付靖澤的掙紮泳姿,立馬上前將他的腦袋撈出了水麵。
“不好意思啊,靖澤兄。”
“咳咳。”付靖澤連吐了好幾口水,不回答他。
趙水用靈力把小船召回,兩人重新回到船上,一邊擰著濕漉漉的衣服,一邊繼續跟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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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邊的黑幕退為靛藍時,蘇承恒如約帶著官府的人在河中島的蘆葦後頭埋伏,一陣單方麵的伏擊之後,船隊的人悉數或抬或押被抓進了當地的衙門。
為看看查辦的結果,趙水他們在衙門附近停留了一日。
聽說衙門從領頭的身上搜出一遝數額不小的銀票,還有個下命令的書信,沒有署名,隻是讓他們與某地的線人聯係,搞一場震懾官民的無差彆襲擊,方法和地點寫得都很詳細到位。若官府設的幾處關卡稍有差池,怕是真的會被他們的密謀得逞。因此當地衙門立即上報星城,通知各地提高警惕,不得馬虎。
“想不到如今,那些垢人都有隊伍和線人了。”當時茶坊裡交流這些事的衙役們憂心忡忡地說道。
天色漸晚,趙水等人為了隱匿行蹤,不便居於縣城,便就近鑽進山林中,找了個可以遮風的山洞,打算休整一下再上路。
已經連續十幾個時辰沒睡覺,又是捉魚又是打人的,付靖澤早就困得不行,一找到落腳的地方,便卷了一懷草壓在身下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