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剛落,就聽到斜前方有個士兵“啊”地一聲慘叫。他立即繞臂啟靈,點起星靈照亮身前。冷藍的光暈在濃霧中暈染開來,光與霧交織,微小水珠彼此折射,將周圍一圈都“浸泡”在流動的光暈中。趙水等人這才勉強看清那士兵的身影,他半個身子落入地下,幸而一隻手被同伴扯住,幾下掙紮,終於爬了上來。
“報告將軍!”那人驚魂未定,喊道,“此處有深坑,深不見底!”
聞言,兵士們環顧四周,發現了不少或大或小的洞,有的不到一隻鞋的大小,有的卻能寬的跨都跨不過去。整個地麵,像是個巨大的凹凸不平的馬蜂窩。
“啊——”
前頭又傳來一聲慘叫,這次與方才不同,帶著兵刃的擊打聲。
趙水蹲步閃身,眨眼間奔到那驚叫的士兵麵前,將逼近他喉嚨的刀尖隔空擋開。攻擊的那人措不及防,被撞得跟著刀尖“嗖”地轉圈,滾倒在地。
那人身穿白服,披頭散發,渾身肮臟不堪,抬起臉來時,蒼白的臉上一對圓目隻剩眼白。
“啊!”被救下的兵士又叫了聲,腿軟得癱倒在地。
“你怕什麼?”趙水無語道,“不過是個盲人罷了。”
“不是的,將軍。你看。”元逵走過來,也帶著幾分畏縮的語氣壓低聲音,往上指道。
趙水仰頭看去,幽藍的霧光中,隻見一個又一個由乾枝枯藤纏繞出的巨大的繭從樹冠往下吊著,高高低低,向遠處的黑暗延伸。仔細往枝藤的間隙裡看,上麵似是結著冰,裡麵有布料黑影,應該是已被冰凍乾癟了。
“是人。裡麵是人!”有人道。
“這……這是蒲單賊子設下的吊死鬼嗎?”
眾人驚駭,忽聽地上那白眼瞎子開口道:“你們,你們能看得見?”
“你是何人?”趙水反問道。
“你們叫蒲單是賊子……那是星城的人嗎!是星兵?”白眼瞎子激動起來,哆嗦著從地上跪起,朝著他們連連跪拜,“拜見大人!拜見殺叛兵的各位好漢!”
一個冷鏈“咻”地甩過去,那瞎子敏感地往後一躲,聽那鏈頭擦著耳邊落到地上,連忙五體投地縮成一團。
“說,你是何人,是否與敵軍有關?”趙水厲聲問道。
“草、草民不是。”那瞎子急忙回道,話說得太快變得有些口齒不清,“草民是這附近的村民,叫、叫盲楊,眼盲的盲、楊樹的楊。絕與叛賊無關!”
“村子?”汪嵐哼了聲,說道,“這附近哪還有村子。”
自稱盲楊的瞎子忽然露出落寞的模樣,挎下身子,說道:“是啊,這裡已經沒有村子了……都是那可惡的惡賊丁一,是他帶人路過這裡,把我的家、我的村子洗劫,那可是我從小長大的地方啊。我的爹、我的姑姑嬸嬸都死了,村長帶我們逃進這裡,可……”
看他說得真切,趙水問道:“所以這裡還有彆的村民?可有發現敵軍儘快躲避。”
“沒、沒有。就我一個。”
“就隻有你?其他人呢?”
“逃、逃難去了。”
“為何不帶你?”
“我……”
“說!”趙水不想再耽擱下去,若眼前這人真的對雙峰烏林熟悉,或許能幫他們找到蒲單兵的蹤跡。因此他故意加重語氣,威嚇道:“本將乃星軍之首趙水,命令你將自己與此地情形儘數說出,若有隱瞞,按偷襲星兵處置!”
聽到“趙水”二字,盲楊的白眼立馬睜大,求道:“原來是趙大將軍!趙將軍饒命,我說……草民,草民在丁賊造反時逃出一命,因為眼盲,在這遍地深洞的黑林子裡行走沒什麼不同。村裡人說出去,我害怕,就躲在這兒,後來……後來有村裡人來找我,我以為是賊兵又回來了,就、就失手殺了他——他可是我的好朋友啊……我盲楊哪裡還有臉再回去,就一直留在這裡,有賊兵闖進來,我就趁他們看不清殺了他們,給村裡人報仇!這裡還有黑洞、蝙蝠。大將軍,這次外來的賊軍也有路過這裡的,我也抓了好幾個,你看,那裡、那裡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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盲楊蹣跚著站起身,指著頭頂的一處樹冠道。
“既如此,你為何要將他們吊起來?”
“這裡隻有草,沒有肉,我得填飽肚子。而且自己在這裡,沒人說話,太孤獨了……我就用枝藤編成囚籠,把他們都吊起來,讓他們永生永世彆想入土為安,陪著我贖罪。”說著,兩行淚從盲楊的白眼珠下流出。
兵士們聞言,都汗毛直豎,即便直到對方殺的是敵人,也忍不住犯嘔、在寒霧中打了個冷顫。
“失手殺人之過,當按律處置,此事待出去再說。你既恨賊軍,現在可否帶我們尋找敵軍蹤跡?”趙水還算鎮靜,問道。
“當然可以!草民有設記號,這林子過去也就那麼幾條路,您們跟我來。”盲楊招手往懷裡攬了兩下,轉身往深林走去。
一隊人跟著往前走,這盲楊的確是對此地極為熟悉,疾步而行腳下繞過一個又一個洞坑絲毫沒有停留,隻為了能儘快幫星兵追上敵人。
趙水跟在隊伍中,越往裡走,腦袋似乎越暈眩。他停下腳步,向付靖澤問道:“你們身體還好嗎?”
“怎麼了?”付靖澤見他神色不對,忙向前喊道,“喂,姓盲的!這林子裡的霧氣沒毒吧?”
“沒有!我都在這兒這麼久了。”盲楊回話道。
付靖澤撓撓腦袋,向趙水道:“我也沒啥感覺。怎麼,你是頭難受嗎?”
“你有沒有聽到什麼聲音,有人在笑?我好想看見好幾個人……”
“沒有啊。你有嗎?你們有嗎?”付靖澤向元逵問道,見他搖頭又想其他人問道,然後轉過頭看著趙水道,“趙水,你可彆嚇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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