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以鶴盯著溫璃看著了許久。
他身體的疼痛已經徹底消失，不難猜到是托溫璃的福。
換做以前，疼痛不會這麼輕易結束。更何況他今天還沒有喝下巫醫的藥水。
沈以鶴僵直坐著，視線分毫不移。然而眼前那張蒼白的臉頰卻始終沒有半分紅潤的跡象。
她看起來像一株折斷的睡蓮，脆弱又令人憐惜。
那種難以形容的怪異酸麻又在此刻湧了上來，衝擊沈以鶴的心臟。
他深吸一口氣，試圖忽略，卻始終無法。
沈以鶴坐了很久，就這樣一直守著溫璃，原本以為溫璃過不了多久就會醒來。
一直等到了祝琰過來給他送藥，溫璃都沒有睜開眼睛的跡象。
“發生什麼事了？”
掀開簾子的祝琰在看到床上的溫璃時，肉眼可見地愣住，手上的湯藥差點沒有拿穩。
祝琰一直以為溫璃在睡覺，所以沒有去打擾，為的就是讓她好好休息。
哪裡知道溫璃會出現在沈以鶴床上，臉色幾乎是慘白。
“溫璃這是怎麼了？！”
祝琰將手裡的湯藥重重一放，快步走到床邊。
“……我也不知道。”
沈以鶴大概解釋了事情的經過，祝琰聽完，眉頭幾乎皺成一團。
“她的異能透支了。”祝琰說。
類似的情況不是沒有發生過，祝琰對此還算了解。
可溫璃總是透支異能並不是什麼好事，他擔心對她的身體有負擔。
“那她什麼時候才能醒？”沈以鶴低聲問。
祝琰搖了搖頭，“不知道。”
上回溫璃異能透支，暈過去了很長一段時間，這次也不知道要多久。
兩個男人相視一眼，沉默。
沒多久，辛垣也過來了。
三個人就這樣圍在床邊，盯著溫璃。
直到晚上，溫璃都沒有醒來的跡象。
這次的透支超乎想象，即便溫璃的治療異能已經大幅度提升，還是讓她暈了整整三天。
這三天來，她像是做了一個漫長無比的夢，前世的經曆和獸世的經曆反複出現，走馬燈一樣在眼前來回閃過。
溫璃以為自己是在做夢。
直到係統的提醒響起，溫璃才意識到自己是因為異能透支，所以暈了過去。
意識漸漸清醒，溫璃能感知到周邊的情況，但是眼皮卻像灌了鉛，怎麼都睜不開。
她知道自己躺在床上，旁邊似乎有人在，溫璃能聽到對方的呼吸聲。
她試圖睜開眼睛，試圖操控自己的身體。
儘管她再怎麼嘗試，仍舊無法掌控。
溫璃不確定自己會一直這樣，還是暫時。
眼下也沒有其他辦法，即便她的意識再清醒，也隻能老老實實躺著。
“她還沒醒嗎？”
忽然，溫璃聽到了一個熟悉的聲音。
總覺得好久沒聽過了，一時沒有想起是誰。
沒等溫璃仔細想，另一道聲音又響了起來。
“還沒。”
這個聲音溫璃認得，是祝琰的聲音。
原來祝琰一直在旁邊守著她。
“哦。”
那道聲音不鹹不淡地應了一聲。
祝琰又說：“你既然這麼在意，不如就在這裡守著她。”
“誰說我在意了。”對方反駁。
“你也不算算，你過來多少趟了？”
祝琰好笑地盯著眼前的裴鈺，毫不留情地戳穿他。
裴鈺：“……”
啞口無言。
“我走了。”裴鈺說。
“等等，反正你也沒什麼事情做，不如幫我守著。”祝琰說著，起身。
“我一會兒得去巫醫那兒，溫璃這裡不能沒人看。”
“……好。”
裴鈺答應了。
在溫璃暈過去的第二天以後，裴鈺就回來了。
裴鈺原本打算回人魚部落想辦法，看看能不能通過秘術找到溫璃。
但是人魚部落距離頗遠，一來一回加起來得整整一個月，這還是在極限趕路的情況下。
裴鈺也是走投無路了。
就在他計劃出發的前一天，有事耽擱了，後來偶然得知溫璃已經順利回家，於是裴鈺第一時間折返。
他運氣一直很好，沒有白跑一趟。
回來的路上，裴鈺迫不及待想要見到溫璃，他發現自己有很多話想跟她說。
沒想到，回來以後他見到的是奄奄一息的溫璃，安靜地躺在床上，仿佛沒了生氣。
裴鈺的心情那個複雜。
所有的話都憋在了肚子裡。
他們的重逢和他想象的不太一樣。
祝琰離開了，裴鈺取代了他的位置，在床邊守著溫璃。
溫璃現在雖然睜不開眼，但是她把兩人的對話都聽得清楚。
也想起來了，聲音的主人是裴鈺，她這個歐氣爆棚的獸夫。
原來她暈過去的這段時間，裴鈺也回來了。
這麼久沒見，溫璃還挺想看看他的，不知道他有沒有什麼變化。
隻可惜眼皮偏偏睜不開。
溫璃又咬牙嘗試了好幾次，睜不開就是睜不開，仿佛被膠水黏住了。
倒是她感覺到了有人在拉著自己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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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方的手掌微涼、寬大，將她的手緊緊包裹，試圖以此傳遞力量，將她喚醒。
“你什麼時候才會醒來？”裴鈺的聲音悶悶的。
溫璃聽出了一絲幽怨。
她也很想醒來啊……
裴鈺就這樣拉著她，什麼話都沒有說，沉默地陪伴著。
直到適應了這種感覺，溫璃再次嘗試睜開眼，發現眼皮沒有一開始那麼沉了。
睫毛微微顫動，溫璃終於睜開眼。
她身處自己的房間裡，這裡亮著一盞草燈，光線昏暗。
溫璃很快就適應了光線。
溫璃輕輕眨眼，再次聚焦以後，對上了裴鈺的目光。
“你醒了。”
他紫色的眼眸深深注視著她，眼中的驚喜毫不掩飾。
“嗯。”溫璃心中一暖。
裴鈺眼尾漸漸泛起一抹微紅，他皮膚白，任何一點變化都能看的清晰。
溫璃眼看他那雙漂亮的眼睛逐漸變得濕潤，眉頭卻彆扭地蹙了起來。
“好久不見。”溫璃輕聲說。
“嗯。”裴鈺側過臉頰。
溫璃抽出被他握住的手，撐著身體坐了起來，問道：“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前天，還是昨天，我忘了。”裴鈺道。
他沒有去問溫璃的事情。
在溫璃昏睡的這段時間，裴鈺已經從祝琰他們那兒了解的差不多了。
“辛苦了。”
溫璃將他上上下下看了一遍，伸出手，輕輕觸碰了一下他的臉頰。
即便是裴鈺，這段時間也消瘦不少，不過他沒有其他人那麼狼狽。
裴鈺握住她的手，眸色沉沉，“我找了你很久，每次好不容易有一點線索，又斷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