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妙音坊外院的青石板被晨光曬得發白,幾十名士子擠在廊下翹首以盼,連賣早點的小販都推著攤子湊過來,要親眼看看這場醫道對決。
張老爺的馬車剛停在門口,就被眾人簇擁著往裡走,他兒子扶著他,臉色比昨天更憔悴:“神醫,家父今早又咳血了,您一定要救救他!”
旭東道人已備好銀針,見張老爺坐下便沉聲道:“放心,貧道這‘通陽九針’專解陽虛淤塞,施針後保管氣血通暢。”
他指尖靈力微動,銀針泛出淡淡銀光,正要往張老爺後腰命門穴刺去——“噗通!”
張老爺突然身子一歪,直挺挺倒在診台上,臉色瞬間慘白如紙,嘴唇發紫得嚇人,呼吸戛然而止。
“爹!”張公子驚呼著撲上去,周圍頓時一片嘩然。
“好個惡毒的妖道!”王半仙猛地從人群裡躥出來,三角眼瞪得溜圓,指著旭東道人跳腳大罵,
“我說你是邪術害人吧!剛紮針就把人治死了!揚州百姓快看看,這就是外來騙子的真麵目!”
士子們炸開了鍋,有人慌亂後退,有人指著旭東道人竊竊私語。王半仙得意地從袖中掏出一卷黃綢,
“嘩啦”展開:“看到沒?這是知府大人親筆手令!早就察覺這妖道形跡可疑,命我一旦出事就將其拿下!來人啊,把這殺人凶手抓起來!”
四個官差立刻上前就要綁人,旭東道人急得麵紅耳赤:“不是我!我的針法絕不會出錯!”
他想解釋卻急得說不出完整話,善良的性子哪見過這等陣仗。“慢著。”清冷的聲音從人群後傳來,
蘇言撥開眾人緩步走出,青衫在晨光裡泛著柔和的光澤。他看都沒看王半仙,徑直走到診台前蹲下,指尖在張老爺腕脈上搭了片刻,又翻看他的眼瞼,神色始終平靜無波。
王半仙見他毫不在意,火氣更旺:“蘇言!你同夥殺人害命,還敢裝模作樣?我看你也脫不了乾係!官差,一並拿下!”
蘇言終於抬眼,目光淡淡掃過他:“王大夫急著定罪,是怕晚了沒人看你演戲?”
“你胡說什麼!”王半仙心頭一跳,強作鎮定,“人證物證俱在,張老爺就是被你們治死的!難道你還能讓他活過來?”
“未必不能。”蘇言轉向白驃,“把東西帶上來。”
白驃立刻從廂房拖出個五花大綁的漢子,正是王半仙的徒弟阿三。
阿三嚇得渾身發抖,看見王半仙就想求饒,卻被白驃按住腦袋:“老實點!昨晚往張老爺藥罐裡撒東西的時候,怎麼不想著今天?”王半仙臉色驟變:
“你……你們汙蔑人!這小子早就被你們買通了!”
“是不是汙蔑,搜搜便知。”蘇言示意白驃,白驃立刻從阿三懷裡掏出個黑瓷小瓶,正是昨夜王半仙給的“牽機引”。
蘇言倒出一點粉末在指尖撚了撚,對眾人朗聲道:“這是‘牽機引’,無色無味,入喉則陽氣驟絕,看似虛不受補暴斃,實則是劇毒殺人。
昨夜這位阿三潛入張府下毒,不巧被我布下的眼線看見,這毒藥也已被我悄悄換成了迷藥,張老爺隻是昏迷,並非真死。”
“你撒謊!”王半仙歇斯底裡地吼道,“官差!快動手啊!知府大人不會放過你們的!”
“知府大人?”蘇言冷笑一聲,聲音陡然提高,“你倒是說說,知府為何給你手令?是不是收了你每月孝敬的二十兩銀子?是不是默許你用虎狼之藥坑害百姓?是不是縱容你強占藥農的靈草?”
一連串質問讓王半仙張口結舌,阿三在旁邊哭喊起來:“是師父指使我的!他說張老爺若被蘇先生治好,咱們就沒活路了!他還說知府大人是他靠山,殺個人不算什麼!那些鹽商的錢財,還有藥鋪的姑娘……都是他逼著人家給的……”
這話一出,人群頓時炸了鍋。
“難怪我爹的藥越吃越重!”
“我妹妹去年就是被他逼得跳了河!”
“這王半仙和知府就是一夥的!”
憤怒的呼喊聲浪差點掀翻妙音坊的屋頂,百姓們看向王半仙的眼神裡燃起怒火。
王半仙癱軟在地,麵如死灰,哪裡還有剛才的囂張。
此時旭東道人已按照蘇言的暗示施針,銀針精準刺入張老爺幾處大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