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時雨不想跟他多說。
也沒想過要跟一個無關緊要的人訴苦。
積壓在心底的委屈,像浸了水的棉花。
重得讓她喘不過氣,卻也驕傲得不肯在人前散開。
可當她對上他那雙陰鬱的眼,看到裡麵翻湧的怒火時,還是本能地搖了頭。
指尖抵在他的胳膊上:“跟你沒關係,放開我。”
這個時候,周瑾澈怎麼可能放她走?
他二話不說攥緊她的手腕,扯著人就往酒店裡走。
他掌心滾燙,力道大得幾乎要捏碎她的骨頭。
酒店大廳人來人往,剛才的小摩擦已經引起過路人圍觀。
她不想再次成為焦點。
隻好抿著唇,被他扯進電梯裡。
電梯門緩緩關上,狹小密閉的空間裡,溫時雨的難過無處躲藏。
停留在14樓,兩人站在原地沒動。
走廊裡的地毯吸走了所有聲音,隻剩下彼此的呼吸聲。
最後還是溫時雨忍不住:“你怎麼在這兒?”
她實在想不明白,為什麼每次自己狼狽的一麵,都能被他看見。
大概有很多年了,她其實和照片不一樣了。
記憶裡的女孩明媚飛揚,一雙燦若星辰的眸子裡,閃爍著流光溢彩。
,眼睛亮得像落滿了星星,連說話時揚起的下巴都帶著飛揚的自信。
那時候她像株向陽而生的向日葵。
風一吹,裙擺都能跟著發光。
可現在站在麵前的女人,沉默,忍耐,昔日那雙好看的眼睛如一攤死水。
沒有一點活力和生機。
周瑾澈看著她泛紅的眼角,喉結上下滾動了一下。
過了好一會兒才問:“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其實不用她說,他大概猜到了。
但還是想親口聽她說出來。
這語氣裡的關心太真切,溫時雨的睫毛顫了顫,卻還是彆過臉。
“周瑾澈,我們什麼關係?你為什麼非要執著於我的事?”
她不想說,也不想生出不必要的期待。
這些年受的委屈,讓她的心死的透透的。
“傾訴能讓人舒服點。”
周瑾澈沒回答她的問題,隻是垂著眼看她,清冽的嗓音裡帶著難得的溫和。
“把事情說出來,梳理清楚,就不會像現在這麼堵得慌。”?
他頓了頓,忽然輕聲問:“當年你說過的話,還記得嗎?”?
溫時雨的指尖猛地一顫。
她抿著唇,不知為何忽然很想哭。
當年周瑾澈和人起衝突,被打得斷了腿,在骨科病房躺了小半個月。
巧的是,溫奶奶摔了跤也住進來。
她去陪護時,正好撞見周瑾澈住在對麵病房。
那是她人生裡第一次主動給男孩子做飯。
明明玉米排骨湯是從小燉到大的拿手菜。
保溫桶的溫度透過掌心傳來時,指尖還是控製不住地發緊。
躺在床上的少年穿著藍白條紋病服,臉上有道很明顯的疤,襯的雋秀的臉龐有點猙獰。
溫時雨捏著保溫桶,猶豫著怎麼開口之際,床上的人轉過身子。
“你來這兒做什麼?”
他的聲音帶著剛醒的沙啞,卻還是冷的,像冰粒砸在地上。
其實一開始溫時雨對周瑾澈也是敬而遠之。
第一次真正接觸是高一夏天晚上舞蹈課結束。
她逛街給姚姿準備生日禮物。
結果被兩個黃毛盯上了,一路跟著。
她慌張又害怕,不知道往哪兒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