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嗤。”
主控室的監控畫麵前,黑塔投影沒忍住笑出了聲。
畫麵裡,憶者滿身五彩泡泡,一邊狂笑一邊放著狠話消失的場景,實在過於有衝擊力。
“精彩絕倫。”
螺絲咕姆一貫溫和的聲音帶著絲讚歎,他調整了一下單片眼鏡。
“這位憶者小姐的遭遇,完美詮釋了‘黑天鵝事件’在賈昇先生影響下的極端變體——所有理論上不可能發生的糟糕狀況,都會以最戲劇化的方式精準降臨在她頭上。”
“精準?不,螺絲,這是‘混沌’。那小子根本不知道自己在乾嘛,他大概隻是腦袋裡有一個模糊的想法,然後整個空間站的倒黴事就排隊等著砸那個憶者了。
嘖嘖,簡直是命運對他言聽計從的惡趣味表演。”
她調出後台數據流,賈昇隨身攜帶的檢測儀傳來密密麻麻的異常代碼瀑布般刷新。
“看見沒?模糊的想法,被他的能力強行解讀為‘需要發生一係列意外事件’,然後整個空間站就開始瘋狂的、不惜一切代價的、用最荒誕的方式去滿足這個‘願望’。
目標?憶者。手段?抽取空間站的一係列道具。效果?如你所見。”
“這能力……危險且不穩定。”
螺絲咕姆的機械眼閃爍著理性的光芒,“一個不經意的負麵念頭,在極端情況下可能引發連鎖災難。同時,它也極具研究價值,是對現有概率模型的顛覆性挑戰。”
“關鍵在於‘事件鏈’,”黑塔眯起眼,“不是瞬發許願機。他需要一個起點,一個微小的‘因’,然後能力會扭曲後續的‘果’,像滾雪球一樣,最終達成那個‘希望’。
和那個麻煩的老妖婆完全是兩種極端。一種是全知達成的精準控製,一種是隻知道結果,過程則完全混沌的不可知。
就像告訴你宇宙的真相:是一鍋會飛會說話的通心粉創造的,你能接受嗎?”
黑塔一直沒去提那個名字,而是接連用老妖婆代稱,但螺絲咕姆很明確的知道,她指的是誰。
“所以我才把他按在模擬宇宙裡泡著,至少在那裡炸了還能重啟。”黑塔聳聳肩,語氣帶著點不易察覺的……姑且稱之為“關懷”的彆扭。
“不過,今天這梁子結大了。她頂著‘伊娜’的身份吃了這麼大虧,下次再來,就不是占卜這麼‘溫柔’了。憶者真要動真格的,手段防不勝防。”
嘴上是這麼說著,可她的表情語氣卻很是輕鬆,仿佛完全不擔心似的。
“是否需要我為他準備一份用以防範憶者的安全協議?”
“不,螺絲,顯然你理解錯了我的意思。”黑塔聳了聳肩。
“這麼點坎都邁不過去,他最好還是在空間站的奇物展示櫃裡老老實實的待著。想要去當無名客?那些不安分的家夥遇到的麻煩要比空間站要多得多。”
她將手中的杯子放下,發出咚的一聲,“人是從我這走出去的,到時候慘兮兮的回來讓我給他出頭或者撈人,丟的可是我黑塔的臉。”
螺絲咕姆注意到,黑塔放下手中的杯子後的右手似乎在擺在旁邊的鍵盤上敲著什麼。
兩人認識許久,無論公開或是私下,她似乎從沒有本人親自記錄會議或談話內容的習慣。
螺絲咕姆的機械眼閃爍著名為好奇的光,“黑塔,你在寫什麼?”
“一份傻瓜式教程。”
……
公共休息區,賈昇以及不停大笑的人們,最終被保衛科的工作人員用飛行器像是在玩抓娃娃機一般救了出去。
剛落地賈昇就感到背後一股涼意襲來。
緩緩轉頭,就見黑塔的人偶站在後麵盯著他。
……
“那個憶者,”黑塔的投影飄在半空,手指無聊地卷著一縷頭發,語氣是慣有的漫不經心。
“像塊粘在鞋底的口香糖,不把你腦子翻個底朝天,她是不會善罷甘休的。”
接著投影飄到他麵前,紫色的眼眸銳利如刀:“聽著,憶者都是些偏執的瘋子,對‘獨特記憶’的渴望比阿哈找樂子還執著。你身上有星神殘留的力量,對她來說就是塊行走的、冒著金光的肥肉。”
賈昇還以為把他叫來是要跟他算奇物倉庫的賬,聞言動作一頓,抬頭:“所以?
“所以,”黑塔瞥了他一眼,眼神裡帶著點“這還要問”的嫌棄,“與其等她再來搞些黏糊糊的意外,不如你主動點,給她找點‘樂子’。”
她隨手在虛空中一點,訪問權限彈到賈昇的終端上,“喏,數據庫裡自己翻去。找點能讓她‘印象深刻’的玩意兒,做不到也至少知道自己怎麼死的。”
權限到手,賈昇眼睛瞬間亮了:“遵命,黑塔女士!”他轉身就想溜。
“等等,”黑塔慢悠悠的聲音從背後傳來,“彆搞出我兜不住的爛攤子,不然……”她沒說完,隻是投影做了個往外扔的動作。
“放心~我有分寸!”賈昇的聲音已經消失在滑門關閉的縫隙裡。
一旁的艾絲妲:“……他字典裡真的有分寸這兩個字嗎?”
嘴上這麼說著,可她看向關閉的艙門,眼神卻帶著一絲看好戲的期待。
黑塔輕哼一聲,投影轉向一旁待命的人偶:“盯緊點。那小子眼裡的光,跟酒館的那些麻煩的家夥發現新樂子時一模一樣。”
……
數據庫浩瀚如星海。賈昇像條滑溜的魚,在各種加密分區裡鑽來鑽去。
基礎防禦係統?略過。
他對那些正經的研究資料興趣缺缺,倒是專門往犄角旮旯、標著“廢棄”、“實驗性”、“危險勿動”的文件夾裡鑽。
記憶命途行者檔案?
嗯...記載大多是“該命途行者大多行為模式詭異,極度危險”,配圖是一些模糊的、裹著鬥篷的身影,看得他脖子後麵涼颼颼的。
似乎為了論證這群人有多麼的膽大包天,數據庫裡存了不少經典案例。
其中記載的經典案例包括但不限於——
企圖竊取帝弓七天將記憶而遭逮捕,罪犯至今被關在羅浮幽囚獄。
企圖盜竊一位絕滅大君記憶慘遭湮滅——連帶著出生地的星球一起。
企圖翻閱「繁育」星神塔伊茲育羅斯的殘夢,卻在觸及禁忌的刹那被蟲群意誌反噬,思維與模因構成的身體就此蟲化,至今無法恢複原狀。
由於其蟲化後毫無理智,被博識學會捕捉,截止目前,仍舊被當做珍稀樣本研究。
……等等等等,數不勝數。
賈昇:“……”
這群人這麼勇的嗎?不是招惹令使就是招惹星神?
憶庭當真是不養閒人。
當然,也有成功案例。
某不願透露姓名的巡海遊俠聲稱,琥珀2157紀初期的「荷爾斯泰因大靜默」實由「焚化工所為。
不法分子通過某種特殊手段,將荷爾斯泰因星係全部居民有關「語言」的記憶全部竊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