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垃圾,連填入她收藏庫最偏僻角落的資格都不配。
沒過多久,整個喧囂的據點便徹底安靜下來,
隻剩下那個堅信“水是劇毒”的幫眾還在角落裡間歇性地抽搐乾嘔,對著打翻在地的水跡發出驚恐的嗬嗬聲,徒勞地躲避著那“致命”的液體。
黑天鵝正覺無趣,正想要離開。
就在這時,她感知到了地板之下,傳來一絲極其微弱的生命波動。
她偏頭回想了一下,方才確實有幾張廢料記憶碎片裡零星提到了“肥羊”、“票子”、“綁了個一眼看上去就非富即貴”之類的詞眼。
她歪了歪頭,唇角勾起一抹興味盎然的弧度,“看來還有一點清理垃圾後的‘附加獎勵’。”
隨著話音落下,她周身還殘存的暗色卡牌中,有幾張迅速亮起微光,浮現出關於地下室入口位置和機關開啟方式的影像。
黑天鵝輕盈地躍下桌麵,裙擺如同一朵盛開的紫黑色花朵,又悄然斂起。
她精準地找到隱蔽的入口,手指在牆壁某處不顯眼的凹凸按了幾下,伴隨著沉悶的器械啟動聲,一道向下的暗門滑開。
她現出身形緩步而下,高跟鞋敲擊石階的聲音在狹小的空間裡回蕩。
兩壁感應式的光源隨著她的腳步次第亮起,驅散黑暗,最終將通道儘頭那個被臨時改造成牢籠的房間照亮。
囚籠之中,一位青年靠牆而坐。
即便衣衫與頭發因遭遇劫持而略顯淩亂,甚至沾染了些許塵土,也絲毫無法掩蓋他那張俊美得近乎妖異的臉龐。
那份容貌像是經過星神精心雕琢一般,足以讓任何審美正常的生命體為之駐足。
黑天鵝坦率地承認,即便她這具身體本質上是由模因構成,此刻那顆並不真實存在的“心”似乎也被極其細微地撩動了一下。
尤其是當青年聞聲抬頭,那雙清澈的眼眸在看清來者並非那些粗魯的泯滅幫成員後,瞬間亮了起來。
那雙眼珠本身,就已是一件近乎完美的藝術品。
更何況其中驟然燃起的希望之光,又平添了幾分動人。
黑天鵝在內心為自己這片刻的失神迅速找了一個無可指摘的理由:
追尋宇宙間最極致、最美好的記憶本就是憶者的天職,而美好的皮囊往往是其最直觀的載體。
絕大部分碳基、矽基乃至能量基生命都是視覺動物,憶者也不能免俗……
偶爾追求一下視覺享受,不讓美好的記憶就此在宇宙間無聲沉沒也是她們的職責。
這很合理,對吧?
黑天鵝覺得,僅僅是方才捕獲到的、對方眼中希望重燃那一刹那的細微表情和眼神變化。
其純粹度和感染力就足以製成一張品質極為上乘的光錐。
僅僅這份收獲,就已經足夠抵消她為了那張星圖千裡迢迢跑來處理這群宇宙垃圾所付出的“辛勞”了。
青年喉結滾動,用著略顯乾澀沙啞的聲音,帶著警惕與微弱期盼詢問。
“……你是誰?”
連聲音都該死的好聽。
黑天鵝沒有回答,她緩步走到他身邊,微微俯身,指尖若有若無地拂過他的額側,聲音輕柔。
“親愛的,我是誰並不重要……現在你安全了,放鬆,告訴我,你是誰?”
她眼中流轉著憶庭特有的、能安撫心神並引導記憶的微光。
在她的力量影響下,青年眼神中的警惕和困惑漸漸化開,變得有些朦朧和順從,耳朵下方的耳羽微微煽動。
“我……叫禮拜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