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所周知,踏上命途的人往往都有一種常人難以理解的堅持,而那份堅持,在大部分正常人、普通人眼中往往意味著顛。
那麼問題來了,行至命途儘頭的星神算不算顛佬?
這個答案是確定的。
算。
那麼智識星神的目光不請自來,算不算一種入侵?
這個答案無疑又是確定的。
算。
於是賈昇手裡那顆死亡芭比粉的迪斯科球驟然亮起。
它不僅亮了,還以一種極其違反物理定律的姿態,一邊高速自轉,一邊憑空懸浮起來,表麵的粉色塗層在空間站冷白的光線下反射出一種廉價又刺目的光暈。
緊接著,一陣極其洗腦、鼓點強勁的音樂毫無預兆地炸響,瞬間灌滿了整間餐廳。
宇宙中,博識尊的神體,由無數精密構件、閃爍的數據流與冰冷金屬構成的宏偉神體,其側麵一枚常年處於靜默待機狀態的紅色指示燈,極其突兀地……閃爍了一下。
先是穩定紅光,接著像是信號不良般,極其短暫地、扭曲地……摻雜進了一絲微弱的、與神體畫風嚴重不符的……死亡芭比粉色。
紅光與芭比粉光極其詭異地交替閃爍了那麼一兩次,緊接著博識尊的神體中傳來一陣輕微的運作聲,進行最高級彆的邏輯與殺毒自檢。
空間站內的賈昇與維裡塔斯·拉帝奧當然對博識尊的神體異常一無所知,隻感覺到投射進空間站的視線退去。
維裡塔斯·拉帝奧:“……”
他端著咖啡杯的手指收緊了一瞬,目光落在賈昇手中那顆依舊散發著詭異粉光的迪斯科球上,又緩緩移開。
良久,拉帝奧才從喉嚨裡發出一聲極輕的、混合著荒謬感和某種認知被顛覆後的無力歎息。
“……「智識」的命途,”
他低聲自語,聲音比平時低沉了些,卻奇異地少了幾分咄咄逼人,“真是既無道理,也無邏輯。”
他閉著眼深緩緩吸了一口氣,再次睜開眼時,眼中隻剩下一種看透宇宙本質荒誕後的極致平靜。
他端起咖啡,輕輕抿了一口。接著起身,看向賈昇:“我還會在空間站再住幾天。”
眼神若有似無地掃過那顆還在散發餘暉的芭比粉迪斯科球。
他頓了頓,補充道,特意在某個詞上加了重音。
“如果空間站需要‘正常’的防禦升級方案,我們也許可以談談合作。”
隨後,他轉身離開,袍角劃過一個利落又帶著點“不想跟你們這群神經病同處一室”意味的弧度。
他覺得今天攝入的荒謬已經嚴重超標,急需回到暫住的房間,看看那些雖然稚嫩但至少符合基本定律的學生論文來洗洗眼睛。
賈昇後知後覺地“哦”了一聲,看著維裡塔斯·拉帝奧的背影,總覺得這位教授腳步似乎輕鬆了些許?
像是在某一瞬卸下了什麼無形卻沉重的負擔。
他撓了撓那頭顯眼的白毛,沒太深究,注意力很快回到了手裡這顆剛剛立下赫赫戰功的迪斯科球上。
他掂量了兩下,隨手就拋給了旁邊飄著的信使。
“喏,再接再厲,多給我搓點憶質迪斯科球備用,庫存管夠的話,這個就歸你了。”
賈昇咧嘴一笑,露出一個標準的、唯恐天下不亂的笑容。
“你那個讓全宇宙憶者都……嗯,的項目,我投了。你懂我的意思吧?”
信使穩穩接住那顆還在散發著光芒的迪斯科球,臉上那副悲天憫人、看破紅塵的表情終於再也抑製不住地……裂開了一條縫。
刺眼的芭比粉色光芒映照在她無波無瀾的臉上,扭曲成一個複雜、混合著虔誠與某種使命感的狂熱笑容。
……
接著信使抱著迪斯科球離開,她要在匹諾康尼的諧樂大典之前先散布一下“福音”,為諧樂大典最為盛大的演出做足準備。
她先是去了距離黑塔空間站最近的一個大型憶者據點。
無巧不成書,這裡正是前不久剛經曆過“粉紅瘟疫”的同一個據點。
殿堂內,幾位好不容易才從“黑天鵝”事件中恢複過來、心有餘悸的憶者,正努力維持著往日的優雅與寧靜,試圖用整理光錐來撫平創傷。
自從上次那場“粉紅瘟疫”之後,整個據點度過了一段小心翼翼、對任何粉紅色物體都高度過敏的時期。
雖然令使大人出手祛除了表麵的汙染,但那份深入靈魂的社死創傷豈是那麼容易撫平的?
他們彼此交換的眼神中,總帶著一絲心照不宣的、各自見證過彼此黑曆史的尷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