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枝見狀,騎士的榮譽感讓他無法退縮。
他深吸一口氣,鄭重地喝下了一口。
他的臉色瞬間變得極其精彩,掙紮、困惑、試圖理解……最終,他還是放下了燒杯,帶著無比的誠懇看向愉塔。
“高尚的女士,感謝您的慷慨款待。隻是……請恕在下直言,這飲品的氣息與滋味,實在……非凡脫俗,超越了在下貧乏的味蕾所能欣賞的範疇。但您分享的心意,遠比飲品本身更加珍貴!”
黑天鵝看著銀枝那副努力組織語言不冒犯對方的樣子,那股味道再次從喉嚨中翻湧上來,她默默地將燒杯放遠了點。
與此同時,橫塔飛船已經效率奇高的靠近那些仍在飄蕩的鏡湖據點的憶者們。
鏡湖的憶者們剛剛經曆飛船爆炸,正愁如何趕去匹諾康尼,看到這艘雖然古怪但足夠巨大的塔形飛船靠近,不由得心生慶幸。
“真是想瞌睡就有人送枕頭……”
那位老資曆憶者鬆了口氣,“雖然這船看起來……嗯,頗具特色,但總比我們集體潛入匹諾康尼引發警惕強。我們可以先上去,再想辦法‘說服’這位船主送我們去匹諾康尼。”
“正是,記錄星神蹤跡事關重大,些許變通無可厚非。”
另一位憶者附和道,已經開始整理自己略顯淩亂的衣袍。
就連那位女性令使,也微微頷首,認為這是當前困境的最佳解決方案。
銀枝已經率先利用希世難得號殘存的救生單元展開了幾個應急救援平台,以驚人的熱情和效率引導著那些憶者有序地登塔。
“請往這邊來,不必驚慌!這位高尚的塔主女士已慷慨地伸出了援手!”
“注意腳下,願純美之光指引您的步伐!”
“啊,這位先生,您的帽子飄走了,請小心……”
就在憶者們陸續登塔,甚至開始盤算如何“征用”這艘船時——
後方星域,空間如同水波般蕩漾開來,數艘雕刻著悲慟麵容、點綴著淚滴裝飾、散發著莊嚴哀傷氣息的貢多拉飛船急速駛出,恰好堵住了他們的去路。
“是悲悼憐人!”
“他們怎麼追這麼快?!”
“完了完了……‘”
鏡湖據點的令使臉色瞬間變得極其難看。
這要是被悲悼憐人當場揭穿,她帶著下屬冒充假麵愚者偷船,還把船搞炸了……這臉可就丟到全宇宙去了!
絕不能被芙洛黎達那個老對頭知道!
為首的悲悼憐人通過公共頻道發出沉痛而嚴厲的質問:“竊取聖舟的狂徒!立刻停止你們的逃竄之行,歸還……”
那位女性令使臉色一沉,幾乎是毫不猶豫地的用一種刻意模仿出來的、帶著浮誇的語調回應:
“荒謬!誰竊取你們的船了?看清楚了,我們是崇尚歡愉、無拘無束的假麵愚者!行事隨心所欲,豈是你們這些終日悲泣之輩可以隨意汙蔑的?”
她身後的憶者們先是一愣,隨即立刻心領神會,紛紛戲精上身。
“這船寫著你們名字了嗎?我們撿到的就是我們的!”
“悲悼憐人就可以隨便冤枉好人嗎?還有沒有天理了!”
“歡愉永存!阿哈在上!有本事來追我們啊略略略——”
黑天鵝看著這群平日裡一個比一個優雅、一個比一個高傲的憶者同僚們,此刻為了麵子,集體演技爆棚地冒充歡愉命途的瘋子。
她忍不住抬手扶額,簡直沒眼看。
但想到這群人來自鏡湖據點,又想到他們之前是如何嘲笑感染模因病毒的她後,黑天鵝嘴角忽然勾起一抹極其愉悅的弧度。
她悄無聲息地調動憶質,無比忠實細致地將眼前這幕——鏡湖令使及其部下們聲情並茂地自稱假麵愚者、對著悲悼憐人瘋狂挑釁的珍貴影像——記錄了下來。
黑天鵝心情忽然變得明媚起來。
‘這趟旅程雖然波折不斷,但若能將這些精彩絕倫的黑曆史帶回憶庭,在匹諾康尼之行結束後‘稍稍’分享一番……
她已經能想象到,這些記憶經過精心剪輯,在憶庭內部“不經意”地流傳開來時,那該是何等美妙的景象。
想到那個畫麵,黑天鵝頓時覺得,之前被迫喝下的那杯怪味茶、一路上積攢的鬱悶以及極高的沉沒成本,似乎……也不是那麼難以接受了。
這趟,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