甩開了後方不斷發送譴責的悲悼憐人飛船,愉塔得意地吹了聲口哨。
她操縱著橫塔“老太婆來抓我啊號”進行了一個毫無必要的、極其風騷的螺旋機動,引得塔內一陣驚呼和稱得上雞飛狗跳的混亂。
紫色的眼睛裡閃爍著(????的顏文字,顯然樂在其中。
愉塔甚至還抽空朝著後方的追兵方向發送了一條公共頻段信息,語氣歡快又欠揍,帶著幾分賈昇的風格。
“喂喂?哭喪隊的,信號不好嗎?怎麼老是那幾句?能不能來點新詞?比如讚美一下我這卓越的駕駛技術?”
“嘖嘖,看看這慢吞吞的速度,你們那船是燒眼淚做動力的嗎?”
而另外一邊,那位被銀枝救起的“侏儒兔”乘客,正抱著一根看起來鮮嫩多汁的胡蘿卜,小口小口地啃著。
他長長的耳朵時不時因“飛塔”各種不必要的特技飛行而改變方向。
三瓣嘴緊緊抿著,一雙紅寶石般的眼睛努力睜大,試圖維持一種受驚小動物應有的無辜與怯懦。
然而眼底深處幾乎要滿溢出來的光芒,卻暴露了其內在的真實。
阿哈啃著蘿卜,感受著周遭這荒謬絕倫到極致的氛圍,隻覺得一股難以抑製的笑意直衝頂門。
祂險些直接笑出聲,好在最後關頭強行忍住。
化作了喉嚨裡一聲被蘿卜噎住般的、細微的咕嚕聲,連忙又用力啃了一大口胡蘿卜,借此掩飾幾乎要失控的表情。
一個叛逃的、開著一艘怎麼都不能稱之為飛船的建築物,橫衝直撞的前智識令使現歡愉令使的人偶;
一群為了麵子死撐、演技浮誇到令人腳趾摳地的憶者;
一個被迫披上純美披風、在死對頭眼皮底下瑟瑟發抖的知名憶者;
還有一個絕不該存在的令使、卻頂著巡海遊俠名頭、能一刀劈開星辰的路癡……
這光怪陸離、層層嵌套的偽裝盛宴,讓阿哈幾乎要維持不住兔子的形態,隻想拍著大腿放聲大笑。
這讓他回想起很久以前,另一群假麵愚者吵吵嚷嚷拉了一大票各個命途的人,要去“幫助”眾神的熱鬨光景。
那次的旅途結局倒也乾脆——死了一個強迫症晚期的秩序太一,還有一個智商低下、無聊透頂、卻出奇煩人的蟲子女士。
至於這一次……
阿哈的目光掃過艙內眾生相,最終落在唯一那兩個畫風相對正常的人身上。
——當然,也隻是相對正常。
那位光芒萬丈、真誠到自帶聖光的純美騎士銀枝,以及那位活力四射的巡海忍俠亂破。
整艘船上,恐怕隻有這兩個小家夥算的上是表裡如一的老實人了。
哦,或許還得算上那邊數十個真正被救起的普通乘客,他們臉上的茫然和恐懼倒是真實不虛。
銀枝正關切地詢問一位因為剛剛愉塔又一次的炫技飛行後被甩到牆上慢慢滑落下來、來自鏡湖據點的年輕憶者。
“您感覺如何?是否需要一些舒緩精神的香氛?希世難得號雖已損毀,但在下隨身攜帶的應急物資中尚有少許留存。”
那位年輕憶者還穿著為了偽裝而調整的、略顯浮誇的假麵愚者服飾,表情扭曲地擺手。
“沒、沒事!小場麵!阿哈在上,多刺激啊!哈哈……哈……”
黑天鵝則是裹在銀枝的披風裡,儘量減少存在感。
她恨不得把自己縮成一個紅色的繭,每次鏡湖的令使目光狀似不經意掃過這邊,她都能感覺到自己的心臟微微一顫。
求你了,大姐,彆看了!!!
這簡直是她憶生中最漫長的航行。
就在這時,飛船的公共通訊頻道裡,再次擠進了悲悼憐人那沉痛而執著的譴責,念經似的,喋喋不休。
“……放棄吧,論速度,你們連我的尾氣……哦,我這塔不用常規燃料,你們連我揚起的星際塵埃都吃不上~”
通訊那頭沉默了幾秒,隨即爆發出更加悲憤的指控。
愉塔壓根不理,順手關掉了接收頻道,隻留下己方單方麵輸出的權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