匹諾康尼大劇院深處,光怪陸離的憶質空間內。
青年聽到星期日的挽留,轉過頭,那雙異色的眼眸饒有興致地在他身上停留了片刻。
他嘴角微不可察地向上彎了彎,隨即點了點頭:“也好。”
話音未落,他指尖輕彈,周圍濃鬱如實質的憶質便如同被無形的手揉捏、塑形,流光溢彩間,一套造型典雅、甚至帶著繁複雕花的桌椅便悄然浮現。
緊接著,他摸出了一套精致的茶具,以及幾碟看起來就香甜可口的點心。
最後,他變戲法似的摸出兩杯飲品,裡麵盛滿了某種粘稠的、覆蓋著厚厚奶蓋和珍珠,儼然一副要在此地開辦茶話會的悠閒模樣。
星期日:“……”
他的目光落在自己麵前那杯同樣明顯加了雙倍芋泥、珍珠和奶蓋,幾乎要溢出來的“奶茶”,嘴角難以抑製地抽搐了一下。
“閣下的品味……還真是彆具一格。”
這與他認知中強者應有的形象相去甚遠。
青年渾不在意地擺了擺手,吸管插入杯中,發出響亮的“滋溜”聲。咀嚼了幾下。
他看向星期日麵前未動的奶茶,隨後手指輕輕一推,換上了一杯清澈透亮、茶香嫋嫋的清茶,輕輕放在星期日麵前。
“嘗嘗?不喜歡那種的話,這個應該合你口味。”
星期日看了看青年手中那杯堪稱熱量炸彈的奶茶,又看了看自己麵前這杯素淨的清茶,眼神微動,若有所思。
這位神秘的青年,似乎總是在不經意間,給人以選擇的權利。
青年舒適地向後靠在椅背上,眸子深處的玩味漸漸沉澱,轉化為一種更深的探究。
“秩序命途的行者……”
青年捏了捏自己的鼻梁,似乎這個命途本身都讓他感到些許頭疼。
“這條路上,不是出聖人,就是出暴君,幾乎沒有什麼中間選項。”
他抬了抬下巴,指向地麵上那隻徹底失去生機的焦黑隱夜鶇,“那小可憐,用他最後的表演,已經足夠證明他自己更傾向於後者了。那麼你呢?”
星期日沉默了片刻。他腦後的天環隨著他微微低頭的動作,又悄然剝落幾片金屑,露出底下頑固的粉色,但他此刻已無暇顧及這份尷尬。
他抬起眼,目光平靜地迎向青年審視的視線,眼眸中此刻隻有一片經過深思熟慮後的、近乎對眾生悲憫的堅定。
“閣下所言,確是秩序命途常有的兩極。”
星期日開口,聲音平穩而清晰,在這片奇異的空間中回蕩,“我所追求的,並非個人的聖賢之名,亦非獨裁的暴虐之權。
我所見的,是一個失衡的宇宙——強者倚仗權勢財富,可輕易掩蓋罪行,踐踏規則;弱者為了卑微的生存,往往不得不付出尊嚴與未來的代價;
即便是心懷至善的靈魂,也難免在現實的泥沼中犯下過錯……誰能裁決強者?誰能擔保弱者?又有誰能寬慰善者?”
他的聲音逐漸拔高,帶著一種布道者般的感染力,卻又蘊含著沉重的現實質感。
“混沌與無序,滋生不公,放大苦難。縱觀寰宇,無數世界的社會製度嘗試——雙休日給予喘息,三休日稍顯寬裕,但依舊無法根除循環往複的疲憊與潛在的剝削。在我看來,唯有「七休日」,才是理想社會的終極形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