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日微微張開雙臂,仿佛在擁抱一個他構想中的未來。
“在星期日的明天,是第二、第三、乃至永遠的又一個星期日——這就是新世界的麵貌,永恒安寧之日。沒有勞役的催逼,沒有生存的傾軋。
每一天都將是能讓人們心靈獲得真正安寧的「星期日」。我們將超越物質的苦痛,從精神上戰勝一切苦難。”
他話鋒一轉,目光灼灼地看向青年,帶著一種殉道者般的決絕。
“然而,正如您所見,美夢需要基石,樂園需要支柱。絕對的安寧,需要絕對的「秩序」來維係。”
青年靜靜地聽著,深邃的目光在星期日臉上停留了很久,他既沒有出言讚同這份過於宏大的願景,也沒有流露出絲毫的反對與譏諷。
良久,青年才收回目光,話鋒隨之一轉:“聽了你的理想,禮尚往來,不妨也聽聽我的?”
星期日微微頷首,姿態無可挑剔:“我洗耳恭聽。”
青年眼中閃過些許悠遠的追憶之色:“宇宙……誕生了生命,而生命,也在以其獨特的方式,改變著宇宙本身。我們如今所見的這片星空,無數世界的樣貌,其實都是兩者漫長歲月中相互作用、不斷博弈的結果。”
“就像開拓的命途,它連接了萬千世界,為許多封閉、陷入停滯與消亡中的文明帶去了新的可能與希望,但與此同時,連接也意味著交流的碰撞,資源的流動,野心的膨脹……
它無可避免地也帶來了混亂、爭端、侵略與掠奪。希望與混亂,如同一枚硬幣的兩麵。”
“而我,”青年笑了笑,那笑容裡帶著一絲難以言喻的複雜,“就誕生於一個純粹的願望——一個被徹底封閉、與外界完全隔絕的文明,最終會走向何種結局?”
青年輕輕吐出答案,語氣平靜無波:“答案是……一片煉獄。周而複始,在愚昧、戰爭、自我毀滅的循環中不斷沉淪,難見曙光。”
他似乎在回憶很久遠的事情,語氣飄忽:“當這個願望被達成後,作為實現願望的載體,我本應隨之消散,但在那時……我的視線裡,劃過了一輛幾乎望不到儘頭的列車,
它帶著轟鳴,帶著光,撕裂了那片死寂的星空,堅定地駛向了未知的遠方。”
“於是,我沒有消失。我跟隨它,或者說,我被它吸引,開始了漫長的旅途。而那之後,‘我’誕生了屬於我自身的願望——”
“摧毀依托於‘連接’而滋生、蔓延的‘開拓的暗麵’。並非依靠一己之力去審判、去拯救,那毫無意義,整個宇宙的苦難,僅靠一個或幾個‘樂園’根本不足以承載。”
“這需要有人先站出來,指出那條路,揭示那個‘本可能’。而後,是更多更多的人覺醒,意識到這世界施加於身的苦難並非理所當然。
這世界從不需要一個高高在上的救世主,而是需要讓越來越多的人知道,這世界本不該,也絕對不能是這樣。”
“而終有一日,人將靠自身之力,斬落所有施加於他們身上的、名為命運實為不公的枷鎖,屆時,強者不再能依仗力量肆意妄為,弱者終將獲得他們應有的、不被侵擾的安寧。”
星期日凝視著青年,張張嘴剛想說些什麼,就在這時。
“嗡——!!!”
外界,那本該逐漸沉寂、淡去的七色虹光,非但沒有消失,反而如同回光返照般,驟然以更耀眼、更磅礴的姿態重新凝聚、亮起。
一股遠超之前更加純粹的威壓,如同無形的海嘯,瞬間席卷了整個匹諾康尼夢境。
青年抬起頭,望向穿透空間壁壘、清晰映入感知中的璀璨虹光,臉上非但沒有緊張,反而露出了一個帶著幾分幸災樂禍的笑容,看向麵色驟變的星期日。
“看來……”青年臉上露出了一個帶著幾分了然的笑容看向星期日,“你那位指引者,給所有人都留了點‘驚喜’。”
無限夫長,降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