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魂落魄。
手機這會兒震動了幾下,HU校友群發來了信息:
“我在機場接到了院裡的三位教授。”
“(合影圖片)”
“今天下午五點半京城北郊的秦皇樓餐館,同學們準時來哦!”
孟希點開上方的圖,一眼便看見了站在中間頭發花白的女人。這是她的恩師,沒有老師,也就沒有她。得知久病纏身的老師來京城,原本已經和曾經的所有朋友圈層斷交的孟希,猶豫再三還是群裡接了龍,參加了這次聚餐。
她想去看看老師。
遠遠地見一麵就行。
……
午後空氣變得渾濁。
能見度降低。
時音驅車抵達遠離市中心的北郊,在秦皇樓食府大門外停下,而後進了餐館。他們今天包了場,大廳聚集的都是HU校友。
三位教授坐在中央。
大家聊得很歡快。
“孟希呢?”
“她今天沒有來嗎?”
年近八十的裴教授親切和藹,她抬了抬臉上的老花眼鏡,再次環視四周,還是沒看見她最得意的關山弟子孟希。
“孟希在群裡接了龍,答應赴宴的。”
“她是缺席了?”
“還是沒找到地方?”
“有裴教授在,她肯定不會不來,我記得她在HU深造那一年,裴教授把她當親女兒一般,走到哪帶到哪,為她爭取各種資源,介紹許多人脈。”
“她今天要是沒來,我都看不起她。”
眾人議論紛紛。
站在遠處拐角牆壁旁的孟希緊了緊手,最後看了眼自己最敬重的老師,打算默默離開。轉身那刻,撞到了人,她抬眸的同時開口道歉,不好意思四個字還未完全出口,在近距離看見時音那張臉時,卡在了喉嚨。
“裴教授身體不好,退休後就在國外與世隔絕地靜養。這次是專門為你來的京城,她就是想見見你。八十幾歲的老人了,見一麵就少一麵,真不去打個招呼?”
孟希不吭聲。
手指卻深深地紮進掌心血肉。
痛苦令她太陽穴的青筋都隱隱凸顯起來。
老師要是知道她當年私自丟棄掉保研的資格,從HU退學,從事了與設計領域完全不相乾的小助理工作,一定會非常寒心。
她無顏去見恩師。
她愧對老師曾經的栽培。
像是猜到她在想什麼,時音道:“從事什麼行業都是你自己的選擇,裴教授不會乾涉。但她老人家若是知道,你出賣自己的靈魂,把畫稿拿去賣錢——”
“我沒有。”
“你收了時青禾的錢。”
“不對。”
“裴教授把畢生的才學都教給你,你學成歸國,卻為了名利和權勢做了時青禾的跟班。”
“不是這樣的!”孟希崩潰了,她重重地倒靠在後方冰冷的牆壁上,雙手抱著頭,失控的情緒衝碎了她所有理智:“我隻是一個小人物,沒有家世沒有背景,不依靠時青禾,就沒有治療癌症的特效藥。腫瘤界的大拿陸醫生回京了,沒有時青禾,憑我自己怎麼能摸到陸家的門檻,又怎麼可能請得動陸醫生?我從小就是孤兒,我隻有這麼一個愛我的養父,我怎麼能放棄他,我絕不會放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