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沒什麼不妥的。”李軒一聲失笑,語含不屑:“他們想要試,那就試吧。”
這些宿儒確實沒有退路,可他李軒也一樣不能在學問上展現出任何心虛之態,又何嘗有任何退路?
此時的李軒,已經注意到了不遠處綠綺羅的身影。
此女不知何時從神農院趕來,正立在不遠處的屋頂上,遙望著他。
李軒看了此女一眼,就不在意的收回目光,將雙手背負於後,神色從容自若。
他的心態輕鬆自信,隻因他現在一身的浩氣,學問,而今的政績,武勳,從不依賴文廟裡麵的先聖。
如果至聖先師與那諸多先秦聖人不能認可他李軒的學問,道理,那麼他李軒就自立一派,彆於儒家!
頂多就是未來的局麵,會變得更困難一點,他李軒也得用更多時間,更多的精力,去建立自己的學派。
李軒堅信未來的勝利,一定是屬於他的,而非是身周文廟裡麵的那些靈牌。
綠綺羅則是麵色平靜,毫無擔憂之意。
她反倒是眼現嘲弄之色的,看著下方的諸多儒生。
綠綺羅知道這一年以來,李軒的浩氣修為又有進益。
她這位禦主事事預先籌劃,未雨綢繆。在其準備廢黜古文尚書與穀梁春秋的時候,就預料到儒門內部的反彈,做好了應對的預案。
這哪裡是文廟裡麵的這些先聖之靈,想否定就能否定得了的?
這些宿儒,實在過於天真——
顏久等人卻渾然不覺,以他為首的十幾位宿儒,都是精神大振。
他們直接就在文廟之前坐了下來,神色莊嚴肅穆,開始誦讀經文。
“子曰:“學而時習之,不亦說乎?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人不知而不慍,不亦君子乎——”
他們讀的是《論語》,這是儒家第一根本經義。
至聖先師平生著作,雖然隻有他編纂的《春秋》與《六經》,可儒家的一切精義與道理,卻都在《論語》當中。
隨著這十幾位鴻學大儒的誦讀,果然使得文廟之內,眾多先聖之靈的共鳴響應。
整個文廟,也逐漸被一層赤紅色光華籠罩。
而文廟前方的街道上,那千餘位儒生,還有從旁邊國子監內湧出的國子監生,以及陸續被此處動靜吸引趕來的人們,也都是神色凝然。
他們的心情忐忑難言,有人期待,有人興奮,也有人不安。
“——子曰:“片言可以折獄者,其由也與?”子路無宿諾。子曰:“聽訟,吾猶人也。必也使無訟乎。”
顏久讀到這一句,就冷冷的再看了李軒一眼。然後他整個人都化火燃燒。
“我儒家先聖之靈在上,弟子顏久今日以身殉道,用性命精魂,請諸位真靈臨世,鑒定此人儒道真偽!”
隨著他身後十幾位宿儒,都化為衝天火焰。
那文廟之內,也瞬時衝起二百餘股滔天浩氣!
儒家修為到了第四門,就可‘浩氣長存’。
而至聖先師座下十哲七十二賢,還有曆代被敬奉於孔廟中的大儒,無不都是天位修為。
他們遺留於世浩氣彙聚成一股,衝起了一股衝天巨柱。
李軒則是微微一笑,他將袍袖一擺,然後一股琉璃無瑕的純白浩氣,也直衝天際。
“吾之道,經世而致用,合乎於天時,輝照古今,睥睨於天地之間!”
此時他那浩氣輝煌,竟然完全不遜於文廟之內的浩氣金柱。
禮部尚書胡濙則瞳孔微睜,看著李軒那琉璃金柱的頂端,竟然又顯出了金紅之色,一個巨大的‘理’字赫然懸於其上,緩緩轉化。
胡濙看著這一幕,隻覺自己的心臟狠狠的抓了一把。
他想李軒的浩氣,居然進展到了這個地步。
——這分明已是‘浩氣合道’!傳說中隻有真正的聖人,至聖先師才能做到的事情。
這位汾陽王正在凝聚的極天法準,怕是將驚天動地!
此時李軒的瞳孔,更現出赤金色光芒,睨視著這孔廟之前雲聚的眾多儒人與國子監生,
“學問之道,當與時俱進。吾不知未來如何,可當今之世,不合吾學者,皆為異端!”
就在這一瞬,天地間赫然響起了鸞鳳和鳴之聲。
那文廟之內,瞬時二十餘道浩氣光芒,往李軒方向衝湧而去,縈繞其上。
而那眾多儒人也為之嘩然,議論紛紛。
“那是文忠烈公,汾陽王的隔代老師。”
“是荀子!荀子是認可汾陽王之學的。”
“虞子!看啊,虞子之理與郡王之理交相輝映。”
“那是子夏,十哲之一!”
“是橫渠先生!”
“孟子,那應是孟子的浩氣。”
“那是董仲舒,董子——”
那十幾個身軀化火的儒人看著一幕,已經心如死灰。
可他們還是抱著最後一線希望,看著文廟內部。
此時的至聖先師與他座下賢哲,大多還沒有動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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