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人怎麼回事?”王婆忍不住開口,“沒瞧見這兒有人擺攤嗎?”
漢子斜睨了王婆一眼,又瞥向戚蘿,見她是個年輕女子,眼裡露出不屑。
“這橋頭又不是她家的,我樂意擺哪兒就擺哪兒。”
掀開鍋蓋來,裡麵的糖糕油乎乎的,表麵撒著粗砂糖。
“大家來嘗嘗!比那小家子氣的糖包實在多了!”
幾個剛要往戚蘿攤子湊的路人,果然被他的吆喝吸引,圍了過去。
戚蘿眉頭微蹙。
這人明顯是來搶生意的,而且看那糖糕的賣相,油重糖粗,怕是用料不講究。
但她剛到汴京,不宜與人爭執,便忍了忍,隻把自己的攤子往旁邊挪了挪。
可那漢子得寸進尺,見有人買他的糖糕,吆喝得更起勁,故意把鍋鏟敲得叮當響,火星子都濺到戚蘿的竹籠上。
“我說這位大哥,”戚蘿終於開口,聲音不大卻清晰,“擺攤各憑本事,何必占著彆人的地方?”
漢子把眼一瞪:“什麼叫你的地方?有本事你讓行老來趕我啊!”
他湊近一步,壓低聲音。
“小娘子,我勸你識相點,這金陵橋的攤子,不是誰都能擺的。”
這明顯是威脅了。
戚蘿心裡火氣上來,卻沒露在臉上。
她看了眼漢子鍋裡的糖糕,忽然揚聲道:“各位鄉親,我這芝麻糖包用的是新磨的芝麻,綿白糖是張婆的老牌子,麵是老周的新麥粉,大家嘗的是個乾淨放心。”
她拿起一個剛蒸好的糖包,輕輕一掰,金黃的糖汁緩緩流出來,芝麻香混著麥香散開。
“用料實在不實在,嘗一口便知。今日剩下的糖包,買兩個送一小碟醃黃瓜,解膩。”
這話一出,果然有人猶豫了。
剛才買了漢子糖糕的路人,咬了一口就皺起眉:“這糖糕怎麼有點發苦?油味也怪……”
漢子臉色一變,怒道:“你胡說什麼!”
“我可沒胡說。”那路人把糖糕往地上一扔,“還是小姑娘的糖包看著乾淨,給我來兩個!”
有了第一個,其他人也紛紛轉向戚蘿的攤子。
漢子的鍋前頓時冷清下來,他氣得臉通紅,卻又抓不到戚蘿的錯處,隻能恨恨地瞪著她。
日頭爬到頭頂時,戚蘿的糖包和油墩子又賣光了,連酸梅飲都露了底。
那漢子見沒生意,罵罵咧咧地推著車走了,臨走時還狠狠剜了戚蘿一眼。
“這種人就是欺軟怕硬!”王婆啐了一口,“姑娘你彆怕,往後他再來搗亂,咱們喊行老來治他!”
戚蘿擦了擦手,心裡雖有些後怕,卻更多是踏實。
靠手藝贏來的生意,比什麼都穩當。
她收拾攤子時,發現竹籠底下壓著個小布包,打開一看,竟是一小撮泛著油光的罌粟殼粉末。
想來是那漢子剛才趁亂丟進來的,想毀了她的攤子。
戚蘿眼神一凜,把布包收進袖袋。
這人,怕是不會善罷甘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