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恐懼解決不了任何問題。
“我們現在去哪？”他問莫青霜，語氣已經恢複了鎮定。
“城裡不能待了。執律部的天眼係統重啟後，不出三小時就能通過步態分析和熱成像追蹤到我們。”莫青霜從懷裡摸出一個看起來像老式指南針的東西，指針在上麵瘋狂旋轉，最終指向一個模糊的方向。
“城西，亂葬崗。那裡陰氣混雜，磁場紊亂，是天然的屏蔽區。‘玄門’的一些外圍勢力在那裡有據點，我們可以暫時借用一下，最危險的地方，也最安全。”
“亂葬崗？”林小滿的臉皮抽了抽，“你確定我們是去避難，不是去拍鬼片？”
莫青霜沒理會他的吐槽，隻是淡淡地說：“阿骨打它們會在那裡接應我們。”
漁船在她的指引下，悄無聲息地拐入一條廢棄的城市內河航道。
兩岸是高聳的工業廢墟和荒草叢生的河堤，完美避開了主城區的監控範圍。
半小時後，漁船終於在一個更加破敗、散發著濃鬱魚腥和柴油味的私人碼頭靠岸。
這裡似乎早已被世人遺忘，隻有幾盞昏黃的防爆燈在風中搖曳。
阿骨打那碩大的身影第一時間從陰影裡竄了出來，身後跟著幾隻精悍的流浪狗，它們沒有吠叫，隻是安靜地搖著尾巴，用鼻子輕輕蹭著林小滿的褲腿。
在之前的戰鬥中，這群“雜牌軍”用自己的血肉之軀，為他們爭取了寶貴的幾秒鐘。
林小滿俯身，用力揉了揉阿骨打的腦袋，低聲道：“好樣的，夥計。”
莫青霜警戒著四周，快速說道：“快，執律部的反應部隊隨時可能根據雷達信號的消失點進行區域排查，我們時間不多。”
林小滿點點頭，轉身走進船艙。
蘇小橘依舊沉睡著，或許是能量消耗過度，她的小臉沒什麼血色，呼吸微弱。
他小心翼翼地將她連同自己的外套一起抱起，女孩的身體輕得像一片羽毛，卻又重得像一個世界。
他抱著她，一步步走下顛簸的舷梯，腳下是堅實的土地，心中卻是一片懸浮的未知。
他走到那台被他從醫院裡“借”出來的便攜式恒溫培養箱前，這東西原本是用來運送珍貴器官的，現在卻成了蘇小橘的臨時避難所。
他輕柔地將蘇小橘放進培養箱柔軟的內膽裡，替她蓋好外套。
女孩似乎感受到了環境的變化，長長的睫毛顫動了一下，金色的瞳孔在眼皮下微微轉動。
林小滿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他伸出手，準備將培養箱的透明蓋子合上。
就在他的指尖即將觸碰到卡扣的瞬間，異變陡生！
他手腕上那道血紅色的契約紋路，毫無征兆地，不再是灼痛，而是猛地一涼！
那是一種仿佛液氮流過血管的極致冰寒，緊接著，一股根本不屬於他的、龐雜而冰冷的信息流，如同決堤的洪水，順著紋路瞬間湧入他的腦海！
那不是畫麵，不是聲音，而是一種純粹的、無法理解的“數據感”。
他仿佛看到無數由光線組成的複雜幾何體在眼前生滅，聽到了宇宙背景輻射般的低沉嗡鳴。
與此同時，培養箱內，本應陷入深度昏迷的蘇小橘，她後頸處那塊符文片所在的皮膚下，一縷微不可見的金色光芒，如同電腦啟動時的指示燈，悄然無聲地，閃爍了一下。
林小滿的大腦一片空白，身體僵在原地，那個準備合上蓋子的動作，就此凝固。
他感覺到，有什麼東西，正試圖通過他和蘇小橘之間的契約，建立一個新的“連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