灶王爺的殘影化作一縷青煙,消散在冰冷的空氣中。
那塊泛著油光的全息灶台門禁上,刺目的紅色倒計時戛然而止,隨即被一行溫和的綠色字體取代——“味覺校準完成,權限開啟。”
“哐當!”
郭鐵再也支撐不住,沉重的電磁炒鍋從他無力的手中滑落,砸在冰冷的地麵上,發出一聲巨響。
他整個人像被抽掉了骨頭,順著牆壁滑坐下去,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汗水混雜著油汙從他額角滾落。
他的目光死死盯著鍋身上那道詭異的金色焊縫——魚乾碎與焊料膏的混合物,在剛才極限的高溫爆炒和電磁震蕩下,非但沒有崩裂,反而與鍋體金屬完美融合,仿佛一條流淌著金色油脂的經絡。
這……這他媽的到底是什麼原理?
郭鐵的腦子裡一片漿糊,他引以為傲的機械知識,在林小滿這神神叨叨的操作麵前,被碾得粉碎。
“喂,你的口水……還挺管用。”郭鐵咧開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望向一旁的蘇小橘。
蘇小橘正用手背擦著嘴角,聽到這話,臉頰“唰”地一下紅了,像被開水燙過的蝦子。
她挺了挺小胸脯,故作鎮定地哼了一聲:“那當然!我的味覺可是經過基因優化的,比你們這些凡人的舌頭靈敏一百倍!區區一滴醋的誤差,小意思!”
話雖如此,她的眼神卻忍不住偷偷瞟向林小...滿,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期待和羞赧。
另一邊,聶霜掌心的冰霧早已散去,她的臉色比平時更加蒼白,嘴唇微微發紫。
剛才那記“低溫鎖鮮”再到“冰封炸裂”,對她能量的消耗是巨大的。
那不僅僅是簡單的製冷和加熱,而是將龐大的熱能壓縮、禁錮在冰晶的微觀結構中,再於一瞬間引爆。
這種對能量的精微操控,比製造一麵冰盾要困難百倍。
她靠著牆,指尖微微顫抖,一縷縷白色的寒氣不受控製地從指縫溢出,又迅速消散。
“沒事吧?”林小滿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
聶霜搖了搖頭,惜字如金:“還好。”
她抬眼看向林小滿,這個男人的臉上沒有半分勝利的喜悅,反而眉頭緊鎖,目光銳利如鷹,掃視著周圍的陰影。
剛才那兩個刺客,退得太快,太乾脆了。
“醬油刺客,刀工鬼影……”林小滿低聲念著這兩個名字,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他們不是來殺人的,是來‘驗貨’的。”
“驗貨?”郭鐵掙紮著爬起來,不解地問道,“驗什麼貨?驗我們有沒有本事做一盤破魚香肉絲?”
“不。”林小表示否定,他走到郭鐵身邊,輕輕敲了敲那口劫後餘生的電磁炒鍋,“他們驗的是我們有沒有資格……毀掉這座塔。”
他頓了頓,聲音壓得更低,仿佛怕被潛伏在數據風暴中的耳朵竊聽:“老黑的‘記憶汙染’黑油,是用三百種工業廢料和廚餘垃圾調配的,毒性猛烈,腐蝕性極強,但就像我說的,它缺了一味關鍵的防腐劑。所以它的‘記憶’是不穩定的,很容易被同源的、更純粹的‘記憶’覆蓋。我爺爺的防鏽油,核心成分就是從深海魚骨中提煉的穩定油脂,專門用來保養那些傳承了上百年的老灶具。用過期的魚乾碎,就是用最原始、最純粹的‘食物記憶’,去喚醒被汙染的‘金屬記憶’。”
“至於那個刀工鬼影,”林小滿的眼神變得淩厲起來,“他的刀法精準、狠辣,隻斬鍋鏟,不傷人。因為在他們的規矩裡,毀掉一個廚師的工具,比殺了他本人,是更大的侮辱。但他錯就錯在,他不懂,真正的廚師,命不是鍋鏟,而是火。”
林小滿指向剛才火焰騰空的位置:“我讓他斬,就是為了用火盾擋住他,那一瞬間的格擋,鍋鏟傳遞回來的力道和溫度,恰好能讓肉絲完成最後一道‘焦化提香’。他以為自己在攻擊,其實,他在幫我們炒菜。”
郭鐵和蘇小橘聽得目瞪口呆,就連一向清冷的聶霜,眼中也閃過一絲震撼。
原來從一開始,從敵人出現的那一刻起,林小滿就算計好了一切。
他不僅在極限的條件下完成了菜品,甚至……把敵人的攻擊,都變成了自己烹飪流程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