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
金色的火焰不再是微弱的燭苗,而是化作一道咆哮的怒龍,衝破天花板的阻隔,將厚重的合金穹頂燒出一個猙獰的窟窿!
炙熱的氣浪混合著一股難以言喻的香氣瞬間席卷了整個控製室,那不是任何食材的味道,而是一種仿佛能鑽進靈魂深處的、名為“羈絆”的滾燙氣息。
所有人都被這股力量震得連連後退。
郭鐵的數據麵板瞬間變紅,刺耳的警報聲響徹一片,但隨即又被一連串的數據亂碼覆蓋,最後“滋啦”一聲,屏幕徹底黑了下去。
她震驚地看著那道通天徹地的金色火柱,喃喃自語:“這……這他媽是什麼能量級彆?常規的物理定律在這裡已經失效了……”
聶霜下意識地重新戴上了基因抑製器,那股灼熱的情感洪流讓她感到一種本能的畏懼。
她掌心的冰焰,在這道金色心火麵前,渺小得如同冬日裡的一片雪花,瞬間就會被蒸發得無影無蹤。
她看著林小滿的背影,眼神複雜到了極點。
她所追求的、被剝奪的、冷寂的力量,在這樣純粹而熾熱的情感麵前,竟顯得如此不堪一擊。
龍清手中的符籙早已化為灰燼,他甚至能感覺到自己道袍內側護身的玉佩正在微微發燙。
他引以為傲的“淨心咒”,試圖用清淨無為的道法能量去“助燃”,現在想來簡直是個笑話。
這火,根本不是凡間之物,它要的不是無欲無求的“清淨”,而是撕心裂肺、刻骨銘心的“執念”!
而這執念的中心,林小滿,正死死地抱著懷裡瑟瑟發抖的蘇小橘。
蘇小橘的身體不再是冰冷的,而是暖得發燙,仿佛她自己也成了一個小小的火爐。
她金色的雙瞳中,那代表著係統人工智能的冰冷數據流已經徹底消散,隻剩下清澈的、倒映著林小滿焦急麵容的琥珀色。
她不再嘶吼,也不再掙紮,隻是將臉埋在林小滿的胸口,像一隻終於找到了歸途的貓,貪婪地呼吸著他身上那熟悉的、混雜著油煙和廉價洗衣粉的味道。
“我……我想起來了……”她的聲音帶著哭腔,卻無比清晰,“那包魚乾……你從垃圾桶裡撿回來的時候,上麵還沾著菜葉……你罵罵咧咧地幫我擦乾淨,說‘死貓,就你嘴刁’……可我還是吃了……因為……因為我知道,那是你唯一能找到的……”
林小滿眼眶通紅,他用力地揉了揉蘇小橘的腦袋,聲音沙啞:“廢話,老子養的貓,還能讓你餓死不成!”
就在此刻,那道衝天的火柱開始緩緩回縮,並未熄滅,而是凝聚在了灶台之上,化作一團拳頭大小、卻亮如曜日的金色火球。
灶王爺的殘影在火光中重新凝實,他那張古板的臉上,第一次出現了近似於“震撼”的表情。
他的瞳孔劇烈收縮,死死地盯著那團心火,以及心火旁邊,那滴由蘇小橘的眼淚蒸發後留下的、晶瑩剔透的鹽粒。
“唯一性情感共鳴……檢測通過。”他的聲音不再是冰冷的係統宣判,而是帶著一絲不可思議的顫抖,“以‘悔’為薪,以‘護’為柴,以‘唯一記憶’為火種……原來如此,原來如此!這才是‘心火’真正的點燃方式!”
話音未落,整個廚房開始劇烈地搖晃起來,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猛烈。
牆壁不再是冰冷的金屬,而是變成了一麵麵巨大的顯示屏,無數的監控畫麵如潮水般湧現,將所有人包圍。
畫麵裡,全是林小滿。
有他淩晨四點哈著白氣,在後巷的垃圾桶裡翻找,隻為給一隻瘸腿的流浪貓找點吃的。
有他在麵館打瞌睡,被老板一巴掌拍醒,然後嬉皮笑臉地繼續煮麵,鍋裡的湯卻因為他剛才的失神而溢了出來。
有他蹲在街角,一邊抽著劣質香煙,一邊對著天空咒罵,罵老天不公,罵自己沒用,卻在看到一個乞討的小孩時,默默地將口袋裡最後幾個鋼鏰兒塞了過去。
有他無數次嘗試複刻爺爺的魚香肉絲,每一次都失敗,每一次都氣得把鍋鏟摔在地上,然後又默默地撿起來,刷鍋,繼續炒。
這些畫麵,瑣碎、平凡,甚至有些狼狽。
它們是林小滿從未向人展示過的、屬於他一個人的生活。
郭鐵、聶霜和龍清都看呆了,他們看到的不再是那個吊兒郎當、滿嘴騷話的廚子,而是一個在生活的泥潭裡掙紮,卻始終沒有熄滅心中那點微光的靈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