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看見了?”周管事問,聲音比平時低。
沈硯沒隱瞞,點了點頭。
周管事歎了口氣,提著燈籠走過來,照了照地上的石縫和竹管:“這事兒……我早察覺了,隻是沒敢說。”
沈硯愣了:“您知道?”
“外門弟子常年用那水,修為難進,哪能一點察覺沒有。”周管事蹲下來,摸了摸那根細竹管,“隻是這事兒牽扯到主丹房,李長老這兩年忙著煉丹,不大管雜事,下麵的人就敢動歪心思。趙磊是跟著丹房的王執事做事的,王執事……是內門長老的親傳弟子。”
沈硯心裡一沉。難怪趙磊這麼大膽,原來是有靠山。王執事,原主的記憶裡有這號人,據說負責主丹房的雜務,修為煉氣七層,在年輕弟子裡算頂尖的。
“那這粉末……”
“叫‘蝕靈散’。”周管事壓低聲音,“低階邪物,摻在靈氣裡看不出來,長期用了,會慢慢蝕掉經脈裡的靈氣根基,彆說築基,就連煉氣期想往上走都難。外門弟子成不了才,內門資源就不用分出去,有些人……就樂意看這個。”
沈硯攥緊了拳頭。原來如此,不是意外,是故意的。為了霸占資源,就用這種陰招損耗外門弟子的根基,何其歹毒。
“那您……”沈硯看向周管事,他知道這事,為什麼不說?
“我?”周管事苦笑,“我就是個管雜役的,人微言輕,說了誰信?搞不好還得被安個‘造謠’的罪名,丟了差事是小事,命能不能保得住都難說。”他頓了頓,看向沈硯,“你這小子,膽子真不小,敢跟趙磊對上。但光有膽子沒用,王執事那邊,你惹不起。”
沈硯沉默了。他知道惹不起,可知道了真相,難道就裝沒看見?外門還有林舟,還有那些和原主一樣,苦苦修煉卻不知自己被暗害的弟子。
“李長老……”沈硯想起那天路過的老修士,“他要是知道了,會管嗎?”
周管事想了想:“李長老為人正派,當年我能進內門當管事,還是他老人家點頭的。隻是他忙著煉‘聚元丹’,那是幫築基期修士穩固修為的丹藥,重要得很,未必有心思管外門這點‘小事’。”
聚元丹?沈硯心裡一動。符牌在他感知到這三個字時,突然熱了下——不是刺疼,是溫和的暖意,像是……對這丹藥有感應?
“李長老煉聚元丹,需要什麼東西嗎?”沈硯問。
“需要的東西多了,最缺的是‘凝露草’。”周管事道,“那草得長在靈氣極純的山澗邊,還得用晨露養著,內門靈田種不活,隻有後山深處才有,可後山深處有妖獸,沒人敢去采。”
沈硯摸了摸眉心的符牌,心裡有了個主意。
他抬頭看向周管事:“周管事,您能幫我個忙嗎?我想……去見李長老一麵。”
周管事嚇了一跳:“你瘋了?沒由頭地求見長老,會被趕出來的!”
“我有由頭。”沈硯從懷裡掏出那個包著蝕靈散的樹葉包,又指了指自己眉心,“我或許……能幫他找到凝露草。”
周管事看著他篤定的眼神,愣了半晌,最後歎了口氣:“罷了,你這小子是個強種。後天李長老會來外院檢查丹爐,到時候我幫你遞個話,成不成,就看你的造化了。”
夜色更深了,柴房外的燈籠依舊亮著。沈硯靠在柴堆上,捏著那塊丹渣,符牌的暖意從眉心慢慢散開。他知道,後天見李長老,才是真正的坎——成了,或許能揭開蝕靈散的事;不成,不僅救不了外門弟子,自己怕是也走不出這內門了。
但他沒退路。就像當初在靈田沒躲趙虎,在竹林沒逃趙磊一樣,有些事,撞見了,就不能裝看不見。
玄洲大陸的路,不光要一步步走,還得一步步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