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那日江念帶呼延吉來了一趟,雲娘一直魂不守舍,說不清什麼心情,很複雜,好像一直懸在心裡的石頭終於不再懸著了,往下落,卻一直沒落到底。
好在他們沒多待,坐了一會兒就走了,次日來了兩名夷越宮醫,給蘇和看治腿傷。
雲娘坐在石榴樹下呆想著,想著江念說的話,她說他們要回夷越了。
如果回了夷越,可能等著自己的就是責罰,畢竟她違背了夷越王的意思,不僅會受到責罰,甚至會連帶申宮醫,正想著,院門被敲響,以為是隔壁的宮醫,遂起身前去開門。
然而門外站得是兩名護衛,待兩名護衛退開顯出身後之人,雲娘驚得連退兩步,繼而伏跪於地。
呼延吉看也不看,越過她走向院中,掇了一把竹椅,隨坐下。
“你過來,我有話問你。”
雲娘掉過身,又朝呼延吉磕了一個頭,這才緩緩起身躬身到他麵前,應候回話。
“之前讓你報她的行蹤與我,你擅自違逆,此一事我先不計較,你把大妃從來大夏到目前為止,所有發生過的事,事無巨細一一備述出來。”
雲娘一聽先前的事暫不計較,緩了一口氣,再不敢有所隱瞞,把她們三人自登船之後的所有事都道了出來。
這裡麵有些事情江念已對呼延吉說過,可呼延吉再次問雲娘,是因為他知道江念必會隱去一些事,不叫他知道。
果然,讓他聽到了一件。
“你說……那個叫阿麗娜的迷暈了她,然後把她運至九澤台獻給烈真?”呼延吉問道。
雲娘聽不出這話裡的情緒,可就是這無波無瀾的語調讓人心裡無底。
“是。”
呼延吉一隻手撫向自己的虎口,眼皮垂著,突然開口道:“然後呢?”
雲娘接著道:“蘇和知道後去求魏王,最後還是魏王出麵,這件事情才了結。”
“誘騙至酒樓,繼而被下藥,接著失蹤,最後在九澤台被找到?”
呼延吉給出極為簡短的一句總結。
“是。”雲娘答道。
當時江念被蘇和帶回來後,人就進屋躺下了,院中幾人皆是憂心,這種隱晦之事,中間到底有無發生過什麼,隻有當事人自己清楚。
不論是魏王亦或是蘇和,沒人能說得清。
雲娘和秋水兩人怕觸了江念的傷痛,直接跳過那天,絕口不提。
雲娘把實情一五一十說了。
可這不增不減的實情,特彆是江念被迷暈抬去九澤台這一節,不得不讓呼延吉多想。
他不認為烈真可以壓住欲火不去碰江念,所以在他心裡,江念那日一定受了欺負。
先開始,江念說她困於九澤台,因有求於烈真,烈真雖有些乘人之危之嫌,卻也說不得說什麼,畢竟是江念求人辦事在先。
因著這一層,呼延吉沒同烈真計較,隻打算讓江念回到身邊,可今日聽此一說,態度便有了不同。
呼延吉沒再說話,靜默了好一會兒,這詭異的安靜,叫雲娘心裡越來越忐忑。
之後呼延吉又問了些話,雲娘一一答了,不過是些瑣碎之事,呼延吉聽後沒再說什麼,起身離開。
……
彼邊,賞花會散去,江念剛要登上馬車,一個聲音從後叫住她。
“想不到,你一個行商之女也有資格入宮。”
江念側頭看去,正是阿麗娜。
隻聽她又道:“也就是皇後娘娘心善,才對你客氣,你彆真把自己當一回事。”
江念橫了阿麗娜一眼,這人怕不是有毛病,她今日心情特彆好,打算回去同呼延吉說一說花宴的事,不想因這人敗壞心情。
於是不理會她,上到馬車裡,阿麗娜以為江念會回嗆兩句,誰知自討了個沒趣,也上了自己的馬車,先後往九澤台行去。
待江念回了院子,剛走到長廊處,前麵走來一人,一個她不想見到之人,於是側身避開。
那人從她跟前經過,停住。
“念娘……”
烈真喚了一聲。
江念仍是微垂著頭,不給任何回應。
“我知道,你心裡定是氣我拿你為賭注,放心,我會想辦法讓你回到我身邊。”烈真說道。
“烏塔首領此話差矣,一切都是我心甘情願,不存在賭氣。”
江念見他沒有要走的意思,於是就要離開,誰知被烈真擒住手腕。
江念的臉一下就紅了,掙動著:“你鬆手……”
烈真本想好言語同她說幾句話,誰知得來的卻是一臉冷漠,於是收起好性兒,沉聲道:“你真要跟他?”
江念掙脫不得,乾脆抬眼看向對麵,肯定道:“是。”
烈真繃緊腮幫直直盯著江念,江念也毫不示弱地瞪著他。
這樣一副油鹽不進的樣子叫他恨也不是氣也不是,想要責兩句,卻又說不出口。
正想著,身後傳來一聲輕嘲:“這是在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