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抗從不是隻有硝煙，更有刺破枷鎖的美學。
鐵鏽市場深處，一座廢棄的冷卻水塔被改造成了“呼吸T台”。塔壁的鏽洞被焊上彩色玻璃，焊接時濺出的火花成了天然的追光；塔頂架著一台舊投影儀，將“算力券”的圖案投射在塔壁上，像一片流動的數字星空。空氣中飄著三重氣息：鐵鏽的腥甜、臭氧的微辣，還有孢子菌絲特有的草木清香——那是線圈偷偷釋放的，用來乾擾官方的氣味探測器。
當第一束光柱刺破黑暗，“垃圾變潮牌”的革命開始了。
成捆的呼吸稅單被設計師們泡在弱酸液裡，褪去冰冷的數字，隻留下泛黃發脆的紙基。它們被折疊成棱角分明的胸甲，邊緣用回收的金屬鉚釘固定，每一道折痕都藏著“0.5點/次”的屈辱，卻在燈光下泛著倔強的光。
一張張欠費通知被卷成細長的錐筒，裡麵嵌著線圈培育的微型發光菌絲，戴在耳垂上，晃動時會灑下幽幽綠光——那是“被計量的呼吸”在發光。
最驚豔的是麵罩。用印滿滯納金條款的塑料通知條編織而成，鏤空的花紋剛好露出眼睛，塑料邊緣被打磨得光滑，卻故意留下幾道劃痕，像極了底層青年臉上的傷疤。
音樂響起時，不是柔美的旋律，而是老雷用扳手敲拖拉機排氣管錄下的工業噪音，混著線圈製作的電子鼓點，每一聲都像砸在壓迫者的神經上。
模特們登場了。他們不是專業的衣架子，是裝配線上的女工、修管道的師傅、撿垃圾的少年。穿胸甲的少年走得極穩，每一步都讓鉚釘碰撞出脆響，像在數“一次呼吸、兩次呼吸”；戴發光耳環的女工，眼神直視前方，仿佛在說“我的每口氣都值錢”。最動人的是他們裸露的關節處——肘部、膝蓋都用生物膠貼著幾株真實的孢子麥苗，麥苗在塔內的微風裡輕輕搖擺，進行著微弱的光合作用，像在證明：即使在絕境裡，生命也能找到呼吸的縫隙。
當芽芽壓軸出場時，全場瞬間安靜。
她穿的不是誇張的裝甲，而是一條用淡藍色“基礎呼吸額度券”拚接的長裙。那些券上的“73%”“51%”等字樣清晰可見，卻被縫成了流動的褶皺，像一片被風吹動的麥浪。最引人注目的是她頸間的項圈——那是拓曾經戴過的呼吸計數器，冰冷的金屬被磨去棱角，纏繞著翠綠的共生體菌絲，正中央嵌著一顆金綠色的“星穗”麥種——那是第九章裡，拓在永霜星培育的第一株星穗的種子。
音樂達到高潮時，芽芽走到T台中央，微微低頭。聚光燈打在她頸間的麥種上，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那顆麥種在她因激動而滲出的汗液浸潤下，外殼突然發出細微的“哢嚓”聲！一縷嫩綠的芽尖頂破種殼，探出頭來，在光柱裡輕輕顫動。
死寂過後，是山呼海嘯般的呐喊！有人扔出了自己的呼吸計數器，有人高唱著《平安曲》，有人對著塔壁上投射的“算力券”圖案豎起了中指。
設計師突然走上台，拿起一把激光筆。所有人都以為他要指向觀眾，他卻將刺眼的紅點精準地打在人群後排——一個穿著工裝、眼神躲閃的男人胸口。那人下意識地摸了摸衣領，露出了便衣稅警的徽章。
“看清楚了嗎，老爺？”設計師的聲音通過擴音器炸響，冰冷裡裹著火焰，“這是我們的‘奢侈品’，是我們的戰袍！下次來征稅，記得帶武器——從我的屍體上，撕下這襲用枷鎖織的衣裳！”
話音未落，塔頂的機關突然啟動。無數隻用算力券折成的千紙鶴傾瀉而下，像一場金色的雪崩，瞬間淹沒了T台。每隻紙鶴的翅膀上，都用熒光塗料寫著同一個標簽：#呼吸自由。
章末鉤子
混亂中，稅警們衝上台，粗暴地撕扯模特身上的“戰袍”。一個瘦臉稅警抓起一疊淡藍色的基礎額度券——那是設計師準備的備用材料，正準備撕爛泄憤，指尖卻觸到一張券的邊緣有些異樣。
不是粗糙的紙邊，而是帶著細微的凸起。
他鬼使神差地抽出那張券，對著塔壁的投影光翻看。正麵是冰冷的官方條款和條形碼，背麵卻在光線下顯露出一行幾乎看不見的小字，是用特殊熒光材料打印的，旁邊還有一個奇特的簽名：數據流纏繞著麥穗，那是星塵的標誌！
字跡寫道：“呼吸稅單第7聯（序列號：X7Yψ3307）可沿虛線折成躍遷導航儀模塊。我在麥田圈等你。”
稅警的瞳孔驟縮——躍遷導航儀！這是能逃離環帶的關鍵！
而此刻，那個穿著算力券長裙的壓軸模特（芽芽的夥伴，小薺）正混在人群中離場。她的裙擺內襯褶皺裡，縫著一張溫熱的紙——正是那張第7聯。她摸著裙擺，加快腳步，消失在鐵鏽市場縱橫交錯的暗巷裡，身後傳來稅警氣急敗壞的嘶吼：“攔住她！彆讓她跑了！”
本章題記
“他們給氧氣標價時，卻忘了人類最擅長的——把枷鎖鍛造成翅膀，用廢土培育出春天。”
——根莖網登錄標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