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澈很識趣地走到一邊,不想再惹是非,隻想快點找到他們。
看到陳澈主動避讓,年輕男子的神情便越發得意。正當幾人要擦肩而過的時候,男子故意朝陳澈那邊倒去,和他撞在了一起。
“沒長眼啊!撞到本大爺了!”
“嘖嘖嘖,看看這什麼年頭,什麼玩意都敢在街上晃悠了?殘廢還擋道?”一旁的女人也和男子唱起了雙簧,年輕男子還誇張地拍打著自己的名牌外套,仿佛沾了什麼臟東西。
女人依偎著他,嬌笑著火上澆油:“哎呀,親愛的,彆跟這種下等人一般見識嘛,你看他那樣,怕是連我們一個輪胎都買不起吧?”
“連個義肢也裝不起,停在路邊的那輛車,看見了嗎?你一輩子都買不起吧?哈哈……”
無論什麼時代都是這樣的,總有些人要急著體現自己的優越感,要證明他們高人一等。
陳澈身體微微顫抖。一年多吃垃圾不如的食物、看人眼色的隱忍,像一層薄冰覆蓋在洶湧的岩漿上。甚至有過想要扣動扳機的衝動,最終理性還是戰勝了衝動。
這就是群跳梁小醜,他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低下頭,拖著沉重的步子想從旁邊繞開。
“喂!瘸子!撞了人就想走?道歉會不會啊?”男人不依不饒,一旁的路人也停下腳步投來看戲的目光,還夾雜著幾聲輕蔑的嗤笑。
又是這種老套的情節,為什麼每個時代都有這種人呢?這種自我滿足真的有意思嗎?還是道歉?息事寧人?
陳澈表麵上還保持冷靜,但在心裡他的臉已經扭曲成了一個怪異的形狀,明明一年多不當人的生活都忍過了,現在為什麼忍不了了?
即使經曆過了生死,即使自己認為自己是很理性的人,即使以生存為必要目標,但他也畢竟是個少年,還擁有著那份自尊。
陳澈非常想上演一出打臉戲碼,可自己又不是主角,想想得了。他極不情願地朝男子道歉後繼續離開。
見到陳澈離開,一旁的女人越發仰慕身邊的男子,行人也有些失望,原本還期待著他惱羞成怒,反抗一下。
就在這時,一行全息影像突然出現在少年的眼前。是從手表投影而來。
一行簡潔的文字粗暴地彈出:[去那輛跑車旁。]
陳澈先是愣了一下,沒有理會,還是繼續離開埋頭。
[照做,不會害你的!!]
陳澈還是懷疑,而且那段話後綴還跟著幾段憤怒的顏文字表情,這太像惡作劇了。
少年腳步一頓。文正?他看著那囂張的跑車,又看了看手表上跳動的文字,一股破罐破摔的狠勁湧了上來。麻的,試試就試試!
難道那個'諸葛孔明'真有這麼大能耐?信他一回。陳澈第二回便毫不猶豫地走了過去,一旁的路人還在壞笑看戲和譏諷。
“呦嗬,癩蛤蟆還想聞聞天鵝屁的味兒?惱羞成怒了想砸我車?你賠得起嗎?”年輕男子叉腰大笑。
陳澈無視男子的譏諷和路人的嘲笑,徑直走向那輛啞光黑的跑車。
“嗡——”
流暢的電動門無聲向上旋開,宛如大鵬展翼。
陳澈毫不猶豫地坐了進去。雖然是人工皮革,但那柔軟的觸感瞬間包裹了它。方向盤自動調整,安全帶無聲扣緊,中控屏幕亮起,一個溫和的AI女聲響起:“歡迎回來,陳先生。目的地設定成功:上川會所。AI智駕已啟動。”
電機飛速運轉,輪胎和地麵的摩擦聲卻像一聲驚雷。不等眾人震驚,跑車便像離弦之箭衝了出去,留給他們的隻有掀起的灰塵。
人行步道上,年輕男子臉上的笑容徹底僵死,雙手抱頭,眼睛瞪得像銅鈴,嘴巴張得能塞進一個雞蛋。
“不是說這是你的車嗎?你個騙子!”女人也傻了,回過神來給了男人一耳光。
周圍的人看到的眼光也多了幾分厭惡,議論紛紛:“沒錢出來泡什麼妞?還拿人家的車裝,這下好了,被打臉了……”
男子徒勞地揮舞著手臂,試圖解釋:“那車真是我的呀!我也不知道他怎麼就打開了的……這……這他媽真是我的車啊!”
他有些語無倫次,但周圍人都認為他是心虛:“沒錢就出來泡妞,切,回家洗洗睡吧……”
“滾開!騙子!窮鬼裝什麼大款!”女人氣急敗壞地甩開他的手,轉身離去。
沒戲可看,人群一會就散了,女人也走了,隻留下癱坐在地上失魂落魄的男子,眼神空洞。
跑車在高架上飛馳著,城市的霓虹在窗外飛速流淌。
陳澈單手枕在腦後,靠在駕駛位上,努力地壓著嘴角。
再看一眼手表,屏幕已經恢複平靜,除了時間和地圖顯示外再沒有其他。
不愧是跑車,起步就是快,不一會兒便抵達了目的地。
一座燈火通明,浮誇奢華的巨大建築顯現在眼前,上川會所四個浮雕大字格外醒目。門前豪車雲集,幾個穿著緊身製服的服務生站的筆挺,眼神熱切地掃視著每一輛駛來的的豪車。
這裡好像是一個更大的賊窩,不管了,先找到他們要緊。陳澈心裡想著。
啞光黑超跑一個精準的甩尾穩穩地停在了正門口,輪胎摩擦地麵發出尖銳的聲響。
車門自動打開,少年緩緩走下。
試車自己停在彆人大門口的,擋不擋得了人他也管不了,拖走了也不關他事,反正也不是自己的。
這時,一個穿著花襯衫、滿臉橫肉的男人罵罵咧咧地從側門走出來,神情落寞。
陳澈的目光正好和他迎麵相撞,那人眼神裡充滿了錯愕和一絲不易察覺的慌亂。
“真巧——好久不見啊,不對,才過了幾個小時,對吧?”
男人正是先前廢品垃圾站的那個小頭目。
他眼神躲閃,強裝鎮定:“你怎麼可能?你怎麼來的這裡……”
少年沒有回答,陳澈也懶得和他去追究什麼,當務之急是去找到那十幾個人。
但他又轉念一想,隨即手指一彈,一張薄薄的黑色金屬卡片旋轉著飛向男人。
是超跑的車鑰匙卡。
“這車送你開的,我發了,以德報怨,懂嗎?”
“可不要小瞧我,我遠比你想象的更為恐怖……”
陳澈故意把自己裝的很高深,為的就是要讓男人相信自己會有更大的作為,不屑於這小小超跑,讓他沒有更多的抗拒心理。
果然,男人接過了那張卡片,也不再說什麼。心想不要白不要,反正在這城內,這裡還有管製,這小子應該奈何不了自己。
“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那我們兩人的恩怨就一筆勾銷,謝謝了啊……”
男人還假模假樣地說了番客套話後,開上跑車後馬上就跑了。
陳澈站在原地,臉上那抹冰冷的笑意更深了。而服務生們的眼光則變得有些崇拜,全程笑臉相迎地迎著少年從大門進入。
不一會兒,警笛呼嘯而來,又呼嘯而過,直直追著那輛跑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