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陳,把這個帶回去化驗。"唐雲凡戴上手套,小心翼翼地拿起鐵鍬。
他們走進屋內,灰塵和黴味撲麵而來。唐雲凡的目光被客廳牆上的一張全家福吸引——周誌強、林小荷和趙桂芳。照片中的林小荷年輕漂亮,但笑容勉強;趙桂芳麵容嚴肅;周誌強則畏畏縮縮地站在兩人中間。
"典型的婆媳矛盾家庭,"小李評論道,"丈夫夾在中間左右為難。"
唐雲凡沒有回應,他的注意力被地板上一塊顏色略深的木板吸引。他蹲下身,用手指輕輕敲擊,聲音空洞。
"下麵是空的。"他撬開木板,露出一個小地窖。地窖裡積滿了灰塵,但唐雲凡敏銳地發現角落裡有幾處刮痕,像是有人拖拽過重物。
"這裡可能是第一現場,"唐雲凡沉聲道,"凶手在地窖殺害了林小荷,然後趁夜把屍體運到枯井拋棄。"
小李打了個寒顫:"就因為婆媳矛盾?至於殺人嗎?"
"人性的扭曲往往源於日常的積怨,"唐雲凡的聲音冷靜而沉重,"十年的虐待、羞辱,可能讓一個老婦人把媳婦視為必須除去的眼中釘。"
他們繼續搜查,在臥室的抽屜裡發現了一本日記,屬於林小荷。日記中詳細記錄了她嫁入周家後的悲慘生活——趙桂芳的控製欲極強,從穿衣打扮到吃飯睡覺都要乾涉;周誌強懦弱無能,從不敢為妻子說話;最後幾頁字跡潦草,寫著"我受不了了,必須離開"。
"看來林小荷確實計劃離家出走,"小李翻看著日記,"但她沒能成功。"
唐雲凡的手機響了,是老陳打來的:"鐵鍬上的血跡化驗結果出來了,確實是人的血液,但由於時間太久,無法確定DNA。不過,鐵鍬把手上發現了趙桂芳的指紋。"
"足夠申請逮捕令了。"唐雲凡掛斷電話,眼神變得銳利,"小李,通知局裡,我們要請趙桂芳和周誌強回警局協助調查。"
審訊室裡,趙桂芳依然保持著令人不安的冷靜。唐雲凡將鐵鍬的照片推到她麵前。
"這把鐵鍬上的血跡和你的指紋,你怎麼解釋?"
趙桂芳冷笑一聲:"我家的鐵鍬,有我的指紋不是很正常嗎?至於血跡,可能是殺雞時留下的。"
"我們在地窖發現了拖拽痕跡,與林小荷的身高體重相符。"唐雲凡繼續施壓,"還有,你之前說戒指是你給林小荷的,但鄰居反映,那枚戒指一直由你保管,林小荷從未戴過。"
趙桂芳的臉色終於變了:"鄰居胡說八道!他們懂什麼!"
"媽!"周誌強突然崩潰大哭,"彆說了...我受不了了...十年了...我每晚都做噩夢..."
趙桂芳厲聲喝道:"閉嘴!沒用的東西!"
唐雲凡抓住機會轉向周誌強:"周先生,你知道什麼?現在說出來還來得及。"
周誌強抽泣著,避開母親殺人的目光:"那天...媽和小荷又吵架了...小荷說要離婚...媽拿起鐵鍬..."他的聲音越來越小,"我...我嚇壞了...媽讓我幫忙把屍體扔到井裡..."
"你胡說!"趙桂芳猛地站起來,被警察按住,"你這個不孝子!我都是為了你好!那個女人要帶走我孫子!"
唐雲凡冷冷地看著這個瘋狂的老婦人:"所以林小荷當時懷孕了?"
法醫老陳推門而入:"唐隊,重新檢查骸骨後發現,死者骨盆有生育痕跡,而且——"他頓了頓,"我們在井底更深處發現了另一具小骸骨,屬於一個胎兒。"
這個發現成了壓垮周誌強的最後一根稻草,他癱倒在地,嚎啕大哭:"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啊..."
趙桂芳的麵具終於碎裂,她歇斯底裡地尖叫:"她活該!周家的孫子必須由我撫養!她想帶走我的孫子!"
唐雲凡看著這對母子,心中湧起一陣悲哀。十年的冤屈,兩條人命,竟源於一個老婦人扭曲的控製欲和一個男人懦弱的妥協。
"趙桂芳,周誌強,你們因涉嫌謀殺林小荷及其腹中胎兒被逮捕。"唐雲凡的聲音在審訊室裡回蕩,"十年的冤魂,今天終於可以安息了。"
走出警局時,雨已經停了。唐雲凡抬頭看著漸漸放晴的天空,對身旁的小李說:"人性的陰暗麵有時比任何鬼怪都可怕。作為警察,我們要做的就是為那些無法發聲的受害者討回公道。"
小李點點頭,年輕的臉上寫滿了震撼:"唐隊,這個案子讓我明白了一個道理——有些仇恨不是一天形成的,而是日積月累的折磨。"
唐雲凡拍拍他的肩膀:"記住這種感覺,它會讓你成為一個更好的警察。走吧,回去寫報告,然後——"他頓了頓,"準備迎接下一個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