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雲凡從沒見過這樣的屍體。
停屍間的冷光下,那具女屍呈現出詭異的棕紅色,皮膚緊貼在骨頭上,像被抽乾了所有水分。屍體雙臂張開,被鐵絲固定在木架上,如同某種可怖的藝術品。最令人不適的是,屍體下體部位有一個不規則的缺口,邊緣呈鋸齒狀——像是被什麼東西啃咬過。
"第三具了。"法醫老陳的聲音在空曠的停屍間裡回蕩,"同樣的脫水處理,同樣的...殘缺。"
唐雲凡強忍著胃部的不適,湊近觀察。屍體表麵覆蓋著一層薄薄的白色晶體,在燈光下閃閃發亮。
"這是什麼?鹽?"
老陳點點頭:"不止是鹽,還有硝酸鈉、糖和各種香料。簡而言之..."他頓了頓,"醃製肉類用的混合料。"
唐雲凡猛地抬頭:"你是說,凶手把受害者像醃火腿一樣處理?"
"從技術角度講,是的。"老陳推了推眼鏡,鏡片後的眼睛布滿血絲,"凶手有專業的肉類加工知識。屍體經過放血、鹽漬、風乾等工序,最後變成這種...乾屍狀態。"
"死亡時間?"
"難以精確判斷。"老陳翻開記錄本,"根據脫水程度和天氣條件,我估計第一具屍體——那個男性受害者——至少被"處理"了兩周。這具女屍可能是四五天前遇害的。"
唐雲凡走向另外兩具覆蓋著白布的屍體。第一具是男性,同樣被製成乾屍狀,不同的是,他的陽具和睾丸被整個移除,傷口邊緣同樣呈現啃咬痕跡。第二具是女性,下體同樣殘缺不全。
"三名受害者之間有什麼聯係?"唐雲凡問道。
警員小李推門而入,手裡拿著幾份文件:"查到了,唐隊。男性受害者叫張強,35歲,有多次家暴前科。兩名女性受害者都是性工作者,有吸毒史。"
"道德審判?"唐雲凡皺眉,"凶手專門針對社會邊緣人群下手?"
"不止如此。"小李翻開筆記本,"三名受害者身上都發現了微量同一種紅色纖維,像是某種工作圍裙的材質。還有這個..."他遞過一個證物袋,裡麵裝著幾粒深色種子,"茴香籽,在每具屍體旁都發現了。"
唐雲凡盯著那些小種子,突然想到了什麼:"老陳,你說凶手有專業的肉類加工知識?"
"對,很可能是職業相關。"
"查查全市的臘肉作坊、醃製品廠,特彆是..."唐雲凡指向證物袋,"使用這種香料配方的。"
調查持續了三天。第四天清晨,又一具乾屍被發現在城郊一個廢棄倉庫裡。這次的受害者是一名中年男性,被倒掛在房梁上,生殖器被移除,嘴裡塞著一張紙條。
唐雲凡戴上手套,小心地取出那張被唾液和血液浸透的紙條。上麵用歪歪扭扭的字跡寫著:
"不潔者必須被淨化。"
紙條背麵還粘著一張老照片的碎片——一個模糊的女人身影站在肉案前,旁邊似乎有個小女孩。
"凶手在傳達某種信息。"唐雲凡將紙條裝入證物袋,"這不僅僅是殺人,而是一種...儀式。"
回到警局,技術科有了新發現。那些紅色纖維匹配一種特定品牌的圍裙,常用於肉類加工作坊。而更關鍵的是,那張老照片碎片經過增強處理後,隱約可見背景中的招牌:"周記"。
"周記臘味!"小李驚呼,"城西那家老字號!開了快四十年了!"
唐雲凡立即調出"周記臘味"的資料。創始人周芳已於十年前去世,現在由女兒周雪梅經營。周雪梅,45歲,未婚,獨居,社會關係簡單。但最引人注目的是她的童年記錄——三十年前,她曾作為一起虐待案的受害者出現在警方的檔案中。
"查查那個虐待案。"唐雲凡命令道,同時站起身,"我們得去會會這位周老板。"
檔案顯示,周雪梅8歲時,母親周芳再婚。繼父王建軍有酗酒和暴力傾向,多次因家暴被鄰居舉報。最嚴重的一次是在周雪梅12歲那年,她被送往醫院,下體嚴重撕裂,身上有多處燙傷和骨折。奇怪的是,案件最終不了了之,繼父王建軍從此消失。
"鄰居說他"跑路"了,"小李翻看著老舊的口供記錄,"但沒人真正看到他離開。"
唐雲凡盯著檔案中周雪梅童年照片上那雙空洞的眼睛,感到一陣寒意:"查查周家有沒有地下室或者冷藏庫。"
周記臘味是城西市場裡一個不起眼的小鋪麵,門口掛著風乾的臘腸和火腿,濃鬱的鹹香味彌漫在空氣中。當唐雲凡和小李走進店裡時,一個瘦小的女人正站在肉案後切肉。她穿著紅色圍裙,頭發整齊地盤在腦後,臉上帶著職業性的微笑。
"要點什麼?我們家的臘肉是祖傳配方..."周雪梅的聲音輕柔得近乎詭異。
唐雲凡出示警官證:"周女士,我們有些問題想請教你。"
周雪梅的表情沒有絲毫變化:"請說,警官。"
"你認識這個人嗎?"唐雲凡拿出最新男性受害者的照片。
周雪梅瞥了一眼,繼續切肉:"不認識。"
"奇怪,他的信用卡記錄顯示他上周來過你的店。"
刀鋒在肉案上發出規律的聲響:"每天顧客那麼多,我哪記得住每個人。"
唐雲凡注意到她右手腕上有一道長長的疤痕,像是被什麼利器割傷的。櫃台後的牆上掛著幾張老照片,其中一張引起了唐雲凡的注意——年輕的周芳站在肉案前,旁邊站著一個穿校服的小女孩,背景正是"周記"的招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