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母院鐘樓的陰影如巨人之手籠罩著艾德琳和盧卡斯。三天來,他們像幽靈一樣遊蕩在巴黎的暗巷與地下室之間,躲避著無處不在的真理之眼探子。此刻,月圓之夜,艾德琳的吊墜在衣襟下隱隱發燙,如同第二顆不安的心臟。
“守衛比平時多了一倍,“盧卡斯貼在潮濕的牆壁上,觀察著聖母院側門的動靜,“他們知道我們會來。“
艾德琳摸了摸藏在鬥篷下的工具包——玻璃刀、顏料、一小卷鉛條。這些天她一直在研究手稿中殘存的圖案,試圖理解“光之語“的真正含義。吊墜在靠近特定建築時會變熱,而最強烈的反應總是來自聖母院方向。
“瑪爾戈說的入口在哪裡?“她低聲問。
盧卡斯指向遠處一棟不起眼的修士宿舍:“地下墓穴網絡連接著整個左岸。中世紀時,聖殿騎士利用它秘密集會。“他停頓了一下,“問題是,真理之眼肯定已經封鎖了所有已知入口。“
月光透過聖母院著名的玫瑰窗,將彩色的光影投射在廣場石板上。艾德琳突然注意到一個奇怪的現象——隨著月亮移動,那些光影逐漸形成一條蜿蜒的光路,指向教堂側麵的一堵牆。
“盧卡斯,看那裡!“她抓住他的手臂,“月光在指引方向!“
他們小心地沿著光路移動,避開巡邏的守衛。光路的儘頭是一塊普通的牆麵,但當艾德琳舉起吊墜時,石磚縫隙中隱約透出微弱的藍光。
“這裡一定有機關,“盧卡斯摸索著牆麵,“找找看有沒有特殊的紋章或凹槽。“
艾德琳的吊墜突然劇烈震動起來。她將它貼近牆麵,發現其中一塊磚上刻著幾乎被歲月磨平的金雀花紋章。當她將吊墜按上去時,磚塊無聲地向內滑開,露出一個黑洞洞的通道。
“聖殿騎士的工藝,“盧卡斯驚歎,“隻有光之守護者才能開啟的密道。“
通道狹窄潮濕,空氣中彌漫著陳腐的氣息和某種艾德琳無法辨識的草藥味。盧卡斯點燃事先準備的蠟燭,昏黃的光線映出牆上斑駁的壁畫——穿白袍的騎士們進行著各種儀式,其中反複出現光線通過某種裝置折射的場景。
“這些不是普通的宗教畫,“艾德琳輕聲道,手指懸在壁畫上方不敢觸碰,“他們在記錄某種光學實驗。“
隨著深入,通道逐漸開闊,最終彙入一個龐大的地下網絡。拱頂上的滴水形成細小的鐘乳石,在燭光中如同倒懸的劍林。艾德琳的吊墜越來越熱,藍光透過衣料清晰可見。
“小心,“盧卡斯突然拉住她,“前麵有聲音。“
遠處傳來金屬碰撞和低沉的交談聲。他們熄滅蠟燭,貼著牆壁前進。拐角處是一個寬敞的地下廳堂,幾個穿深色鬥篷的人正在檢查牆上的符號。其中一人轉過身,燭光映出一張威嚴的麵孔和胸前的金十字架。
“紅衣主教雷納爾,“盧卡斯呼吸一滯,“真理之眼在教會的最高層成員。“
艾德琳緊盯著那位主教。當他抬手指揮手下時,袖口滑落,露出手腕上方一個清晰的眼睛狀烙印——與戈弗雷的一模一樣。
“他們也在尋找祭壇,“盧卡斯耳語道,“但顯然還沒找到。“
他們悄悄繞過守衛把守的區域,沿著一條向下傾斜的通道繼續前進。空氣變得越來越冷,艾德琳呼出的白霧在麵前繚繞。通道儘頭是一扇鏽跡斑斑的鐵門,上麵布滿複雜的機械裝置。
“需要鑰匙,“盧卡斯檢查後皺眉,“而且不是普通的鎖。“
艾德琳的吊墜幾乎灼傷了她的皮膚。她將它取下,發現其背麵有一些從未注意到的精細紋路。當她把吊墜舉近鐵門時,那些紋路與門上的圖案完美對應。
“不隻需要鑰匙,“她突然領悟,“還需要光。“
月光從通道上方一個巧妙設計的小孔射入,正好在月圓之夜特定時刻照在門上。艾德琳調整位置,讓月光穿過吊墜上的紋路。奇跡般地,光線被分解重組,在門上投射出一幅星座圖。機械裝置開始運轉,齒輪咬合發出沉悶的轟鳴。
鐵門緩緩打開,露出一間圓形石室。中央祭壇與諾曼底城堡下的幾乎一模一樣,隻是更大更精美。祭壇上方懸掛的不是銅鏡,而是一整塊水晶製成的棱鏡裝置,對準天花板上的一個管道——顯然直通聖母院內部。
“玫瑰窗。“艾德琳恍然大悟,“月光會通過玫瑰窗,被棱鏡折射到祭壇上!“
他們剛踏入石室,遠處就傳來警報聲——真理之眼的人發現了打開的密門。盧卡斯迅速推動一個隱藏的機關,石室入口處落下一道石門,暫時阻擋追兵。
“我們時間不多,“他急促地說,“如果瑪爾戈說的是真的,當月光通過玫瑰窗照進來時......“
艾德琳已經跑到祭壇前。與諾曼底的祭壇不同,這個表麵刻滿了精細的光學圖示和數學公式,有些她完全無法理解,另一些則與她父親傳授的彩繪玻璃技藝驚人地相似。
“盧卡斯,看這個!“她指向一組圖示,“這是光線通過不同顏色玻璃的折射角度計算......這就是"光之語"的真麵目!不是魔法,而是科學!“
盧卡斯快速瀏覽著祭壇上的銘文:“"知識之光不應熄滅,縱使教會之火試圖焚儘真理"。艾德琳,這不是寶藏圖。聖殿騎士守護的是古代光學知識,那些被教會判定為異端的研究成果!“
一聲巨響從石門處傳來,碎石飛濺。追兵開始用工具破門。
“快!“盧卡斯催促,“月光馬上就要對準了!“
艾德琳將吊墜放入祭壇中央的凹槽。就在這時,一道彩色的月光如液體般從天花板的水晶管道流下,經過棱鏡折射,在石室中爆發出七彩的光芒。吊墜如同被點燃的藍寶石,光芒大盛。
祭壇表麵的符號一個個亮起,機械運轉的聲音從地底深處傳來。中央升起一根水晶柱,裡麵懸浮的不是羊皮紙,而是一塊透明的晶體板,上麵用某種方式記錄了密密麻麻的信息。
“上帝啊!“艾德琳俯身查看,“這是透鏡製作工藝!還有光的折射原理......這些知識如果公開......“
“會證明許多所謂"神跡"隻是光學現象,“盧卡斯接話,眼中閃爍著敬畏,“動搖教會的根基。“
石門上的裂縫越來越大。盧卡斯迅速檢查水晶板:“我們得帶走它!“
“不,“艾德琳突然阻止他,“看這裡!“她指向晶體板底部的一行小字:“"知識屬於全人類,唯時機成熟方可開啟"。“
又一記重擊,石門已經搖搖欲墜。艾德琳做了個大膽的決定——她將手放在晶體板上,吊墜的光芒通過她的手指流入板中。奇跡發生了,晶體板上的信息開始流動重組,如同活物般流入吊墜!
“它在記錄信息!“盧卡斯驚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