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爾比的城牆在夕陽中泛著玫瑰色的光澤。艾德琳和盧卡斯混在一群朝聖者中進入城門,兩人都做了偽裝——艾德琳將金棕色的頭發染黑,盧卡斯則蓄起了胡須,遮住下巴的線條。即使如此,艾德琳仍能感覺到盧卡斯身上散發的那種特殊氣質,像一把收入鞘中的利劍,隨時準備出鞘。
“先找住處,“盧卡斯低聲道,他的手臂虛環在艾德琳腰間,既像親密的戀人,又保持著隨時能拔劍的距離,“天黑後再去查探地下教堂。“
他們在主教堂附近找到一家不起眼的旅店,老板是個獨眼老婦人,對金幣的興趣遠超過客人的來曆。房間狹小但乾淨,窗外正對著教堂廣場。
艾德琳放下行囊,立刻檢查盧卡斯的傷口。自從卡馬爾格的治療後,金色脈絡穩定在傷口周圍,但每次劇烈活動後仍會微微發光。此刻在昏暗的房間裡,那些金線如同活物般脈動。
“疼嗎?“她輕聲問,手指小心地觸碰傷處邊緣。
盧卡斯搖頭,但緊繃的下頜線出賣了他:“比昨天好多了。“他抓住她的手腕,“艾德琳,關於今晚......如果情況危險,我要你先走。“
“又來了,“艾德琳抽回手,從行囊中取出吊墜,“我們討論過這個。“
“這次不同,“盧卡斯堅持,“阿爾比的地下教堂是聖殿騎士最重要的據點之一,真理之眼一定嚴密監視著那裡。“
艾德琳將吊墜舉到窗前最後的日光中。隨著角度變化,刻字投射在牆上的圖案逐漸清晰——一個複雜的建築平麵圖,中央圓形大廳上方標注著“星穹“二字。
“看這裡,“她指向圖案邊緣的一條隱蔽通道,“如果真有危險,我們從這個出口撤離。但我們必須一起行動。“她抬眼直視盧卡斯,“我需要親眼看到那個彩繪玻璃穹頂。吊墜隻是鑰匙,真正的知識儲存在那裡。“
盧卡斯還想說什麼,但窗外突然傳來一陣騷動。他們謹慎地靠近窗縫,看到一隊黑衣修士正穿過廣場,為首的赫然是戈弗雷!他比上次見麵更加憔悴,左臂僵硬地垂著,但眼中的狂熱絲毫未減。
“他果然來了,“盧卡斯的聲音如鋼鐵般冰冷,“手臂上的傷應該是吊墜造成的。“
艾德琳注意到戈弗雷的裝束不同以往——黑袍下隱約露出白色鑲金邊的衣領。“他加入了某個教團?“
“聖殿騎士團的叛徒分支,“盧卡斯眯起眼睛,“那些投靠腓力四世的人組成的偽騎士團。他們自稱"真信者",實則是教會的走狗。“
戈弗雷突然停下腳步,轉頭環視廣場。艾德琳急忙拉上窗簾,心跳如鼓。片刻後,腳步聲和談話聲漸漸遠去。
“天黑前我們彆出去了,“盧卡斯檢查了門鎖,“他們可能在全城搜捕。“
等待的時間格外漫長。艾德琳研究著吊墜投射的地圖,試圖記住每個通道和出口;盧卡斯則保養武器,給劍刃塗上特製油防止反光。當教堂鐘聲敲響午夜時,兩人換上深色衣服,悄悄溜出旅店。
阿爾比的主教堂在月光下如同巨大的石製堡壘,哥特式的尖頂直指星空。根據吊墜顯示,地下入口不在教堂內部,而在墓園的一個古老禮拜堂裡。
墓園靜得可怕,隻有風吹過柏樹的沙沙聲。艾德琳的吊墜開始發熱,指引他們走向一座不起眼的石砌小堂。門上的鎖早已鏽蝕,盧卡斯用匕首輕輕一撥就開了。
小堂內部空蕩蕩的,隻有一座破損的聖母像。盧卡斯在石板地麵上摸索,突然停在一塊刻有模糊紋章的磚上。
“這裡,“他低聲道,示意艾德琳把吊墜拿來。
當吊墜接觸紋章時,地麵輕微震動,一塊石板緩緩移開,露出向下的螺旋階梯。潮濕的空氣撲麵而來,混合著古老石頭和某種金屬的氣味。
“小心台階,“盧卡斯點燃準備好的小火把,率先下行,“據說這裡布滿了機關。“
階梯似乎沒有儘頭,深入大地腹地。牆壁上的壁畫逐漸從宗教場景變為奇怪的機械圖和星象圖。艾德琳的吊墜越來越熱,藍光透過衣料清晰可見。
終於,階梯終止於一扇青銅大門前。門上刻著十二星座圖案,中央是一個圓形凹槽,大小與吊墜相仿。
“準備好了嗎?“盧卡斯低聲問,手按在劍柄上。
艾德琳深吸一口氣,將吊墜按入凹槽。起初什麼也沒發生。接著,一陣幾乎聽不見的機械運轉聲從門後傳來,青銅門緩緩向內開啟。
撲麵而來的景象讓兩人同時屏住呼吸——一個巨大的圓形大廳,拱頂完全由彩繪玻璃構成,月光透過玻璃投射下來,在地麵上形成一幅精確的星空圖。牆壁上鑲嵌著各種金屬裝置,有些像天文儀器,有些則完全無法辨認用途。
“上帝啊!“艾德琳輕聲驚歎,“這就是"星穹"......“
他們小心翼翼地踏入大廳。地麵上的星空圖隨著月亮的移動而緩緩變化,精確顯示著當前的天象。艾德琳抬頭看拱頂,發現彩繪玻璃的圖案並非簡單的宗教畫,而是複雜的數學符號和光學圖表。
“盧卡斯,看這個!“她指向一組特彆的圖案,“這是預測日月食的計算表!這些符號與我父親教我的玻璃彩繪技術幾乎一模一樣!“
盧卡斯警惕地巡視著大廳:“這些知識如果公開......“
“會證明古代人比我們想象的更了解天文學,“艾德琳著迷地研究著圖案,“聖殿騎士一定從東方帶回了這些知識。“
大廳中央有一個水晶台座,上麵刻著與吊墜背麵相似的紋路。艾德琳將吊墜放上去,立刻有光束從拱頂特定位置的玻璃折射而下,在水晶台座周圍形成立體的星象投影。
“這是......“艾德琳伸手觸碰那些漂浮的光點,它們隨即流動重組,形成新的圖案,“不隻是星空......這是某種導航係統!看,這些線條顯示的是......“
“聖殿騎士知識庫的位置!“盧卡斯認出了幾個標記,“羅馬、耶路撒冷、甚至遙遠的東方。“
正當兩人全神貫注於星圖時,盧卡斯突然警覺地抬頭:“有人來了!“
遠處傳來金屬碰撞和腳步聲。盧卡斯迅速熄滅火把,拉著艾德琳躲到一根石柱後麵。黑暗中,艾德琳的吊墜仍在發光,她不得不將它藏進衣服裡。
火把的光亮從入口處逼近,映出五個身影——戈弗雷和四個武裝人員。戈弗雷的左臂纏著繃帶,臉上帶著病態的狂熱。他手中拿著一個奇怪的金屬裝置,像羅盤和星盤的結合體。
“就在前麵,“他的聲音在地下大廳中回蕩,“光之守護者一定會來激活星穹。分散搜索,但彆碰任何裝置——那些都是異端陷阱。“
腳步聲分散開來。艾德琳和盧卡斯屏住呼吸,緊貼石柱。一個武裝人員幾乎從他們藏身處擦肩而過,火把的熱度都能感受到。
盧卡斯做了個手勢,示意他們沿著牆壁陰影移動。兩人悄無聲息地繞向大廳另一側,那裡有扇小門,可能是通往逃生通道的。
就在他們即將到達時,戈弗雷突然大喊:“在那裡!“他手中的裝置指向艾德琳的方向,發出刺耳的嗡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