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於燼的體魄果然異於常人,在受了極重的傷之後,卻很快恢複了基本的行動能力,嶽陽樓助江笑書完成最後一劍之後,因發力過猛,導致耳中鋼釘再度深入腦中,暈死了過去,眾人本來十分擔憂,日夜輪流照顧,沒想到短短三四天,他非但醒了,還能開口說話,且中氣十足。
不過此時房內,大家的憂色卻反倒更重了。
“所以說,二娃家大公雞的挖苦諷刺,對於黑白熊的武功秘籍絕對是至關重要的!”
“你想想,如果不是閒得卵痛,龍津橋又怎麼會跳起來向我家的秧苗求婚呢?”
“瞬影行羽的馬鞭根本就不能用來塗胭脂,因為酒壺的東坡肉痛不欲生……”
江笑書眉頭緊皺,努力理解這些話的邏輯,一向自詡聰明絕頂的他,竟然連半個字都沒聽懂,他轉過頭問眾人:
“他這種情況持續多久了?”
王勁威麵露難色:
“半個時辰醒過來之前就是這樣了,跟他說話他也好像聽不進去,就一直朝我們說話,偏偏又一句都聽不明白。”
“柳伶薇呢?”
“在給盛公子煎藥。”
“是我那個藥方麼?”
“是的。”
江笑書點了點頭,隨後轉頭問盛於燼:
“哥們兒,你到底咋了?”
盛於燼轉頭看向江笑書,隨後在自己身上認真的比劃起來:
“你這個話我不認同,武林盟主張娟大嬸在他的作品《雪將儘》裡曾經提到過,鋤頭的修煉會直接影響千風農忙時期的焯水。秦荒大戰火燒黃果樹瀑布……”
“唉……你歇著吧。”江笑書擺擺手,隨後問坐在角落得李光昴:
“李兄,你闖蕩江湖這麼多年,可見過盛於燼這種情況?”
李光昴想了想後,問道:
“盛公子平時話多麼?”
江、王二人斷然搖頭:
“盛公子喜歡自己一個人想事情。”“三棒子打不出個屁來。”
李光昴點點頭:
“那就對了。”
江笑書趕緊追問:
“李兄知道這是怎麼回事?”
李光昴道:
“盛公子傷在兩側耳蝸,我原本以為他是聽力受損,所以說話狀態不對。”
“絕不是,”江笑書擺手:
“他聽得見我們說話的。”
李光昴點點頭:
“所以我又懷疑盛公子是受了極大的驚嚇和刺激,變成了現在這樣。可盛公子本身性格堅毅剛強,絕不會被區區驚嚇刺激成這樣,況且你們都說,盛公子平日裡話並不多,哪怕是受了極大的刺激,人還是會根據基礎的本能行事,絕不會這麼反常的。”
“那到底是怎麼回事?”
“目前看來,隻有一種可能,”李光昴指了指自己的頭:
“盛公子的腦部受損了。”
江笑書眉頭緊鎖:
“癲了?”
他娘的,以前天天說他發癲發癲,那都是鬨著玩兒的,真癲了可怎麼辦?江笑書不由得有些懊悔——以後少烏鴉嘴。
誰知李光昴卻搖了搖頭:
“癲病也分很多種——比如眼前出現幻覺,對著沒人的地方說話;做了很多事情後,反倒自己一無所知;莫名其妙展現出很強烈的攻擊性,還有……”
他越說,江、王二人越是覺得不對勁,二人不約而同的對視一眼——之前的盛於燼,簡直和這些症狀完全相符……
李光昴見二人神色有異,停了下來:
“怎麼了?”
“李兄,你說的前麵這幾種癲病,如果有人有這種情況,但隻會偶爾出現,算有病麼?”江笑書試探著問。
李光昴聞言皺起眉頭:
“那反而不像是癲病,更像是失憶症。”
江笑書問道:
“失憶症?”
“是的,人在受到極大的刺激和驚嚇後,會本能的忘記那段經曆,但時不時想起時,就會突然變得很奇怪。”
江笑書不由得看向胡言亂語的盛於燼,心中思恃——連王偉的酷刑,他都記得一清二楚,那些被他忘掉的,又是什麼東西?隨後他轉過頭:
“李兄,順著腦部受損繼續往下說。”
“其實腦子並不是一個整體,而是被分成很多塊區域,一些地方負責語言,一些地方負責寫字,還有負責聽的,負責看的……盛公子現在語言清晰、表情正常、行為得體、情緒穩定,絕不是得了什麼癲病,而是那兩根鋼釘,損壞了他的語言部分區域,導致他有很多話想對你們說,出口卻胡言亂語。”
“那他聽東西、看東西和寫字沒問題吧?不行,我得趕緊試試……”江笑書說罷,立刻拿出紙筆,寫下“你怎麼了,我搞不懂?”,然後遞給盛於燼。
盛於燼接過紙筆,剛要張口,江笑書就指了指紙條:
“寫出來,我聽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