循著滴水的聲音,我找到了一個小水潭。
已有探險者蹲在那裡喝水。儘管除了金發隊伍外,這實際上是我們首次相遇……。
“……。”
我們並未交談。
他遠遠地看了我一眼,默默讓開了位置,我也沒有刻意上前搭話。
之後遇到的探險者們也都如此。他們一見到我就迅速避開。
似乎探險者之間存在一種不成文的規定,儘量避免接觸。
或許,他們隻是不想與一個渾身血跡的野蠻人扯上關係。
總之,擊殺哥布林、饑餓時吃麵包、口渴時喝水,如此循環往複,時間便悄然流逝至今。
“一、二、三、四、五、六……。”
數了數,至今共獲得了四十四顆魔石。
換算成麵包,相當於獲得了四十四塊麵包。
回想瀕死的時光,這無疑是令人感動的收獲,但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
作為代價,我感到了深深的疲憊。
這是我的第三個問題。
‘漸漸困了……’
既然作為生物誕生,就必須睡眠。
這與擁有高性能規格的野蠻人並無不同。
那麼在充滿怪物的迷宮中,它們是如何睡眠的呢?
方法有兩種。
將性命托付給上天,淺睡片刻。
或是尋找能互相守護的同伴。
我早已知道自己該選擇哪條路。
將性命托付給上天?根據經驗,那並不可靠。至少對我來說確實如此。
‘去找個同伴吧。’
當然,這並不意味著要組建正式的隊伍。
現在大家都同樣疲憊,我打算找個合適的人,建立臨時的合作關係。
實際上,在遊戲中,當疲勞值滿時,大多數人也是這樣度過夜晚的。
踏踏,踏踏。
做出決定的我在迷宮中四處走動,專注於移動而非戰鬥。僅僅如此,就發現了不少成群結隊的人。
踏踏,踏踏。
兩到三人組成的探險者群體輪流守夜,正在休息。
我著重觀察了他們的外表和神態,鼓起勇氣與幾群人接觸,結果都被拒絕了。
“抱歉,我們已經不需要更多的人了。”
雖然他們這麼說,但當我靠近時,他們皺起眉頭捂住鼻子的樣子,原因顯而易見。
…這些混蛋。
他們到底覺得自己有多乾淨?
我心裡嘀咕著,這時有人向我搭話。
“喂。”
是個看起來三十歲左右的人類大叔。
身高大約180厘米。
看起來相當和善,但手裡握著一把沾滿哥布林血的錘子。
大叔微笑著問我。
“你是不是在找夜間的夥伴?”
媽的,這家夥是誰啊。
本能地後退了一步,大叔歪了歪頭。
“不是來找夜伴的嗎?我還以為你是野蠻人,可以放心休息呢,真是可惜了。”
大叔,你早點這麼說啊……
看來“夜伴”是我所說的臨時合作關係的隱語。
遊戲內的標注是“Night&npanion”。
我本來是按照“夜晚的夥伴”、“夜晚的同行者”這樣的感覺來理解的,但實際聽起來感覺非常變態。
“……不是的。我確實在找夜伴。”
“是嗎?那太好了。那麼,你願意和我一起嗎?”
“我願意。”
就這樣,我和大叔成為了夜伴。
“我的名字是漢斯。”
“我是揚德爾的兒子比約恩。”
“那麼,我就叫你比約恩吧?”
看起來經驗豐富的大叔自然地完成了自我介紹,並主導了氣氛。
“夜伴最好是三個人,但特意去找反而更浪費體力。比約恩,你怎麼看?”
簡單來說就是兩個人一起睡的意思。
這個大叔,真的不是在想什麼奇怪的事情嗎?雖然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他的說話方式像蛇一樣狡猾,但總覺得有種被算計的感覺。
“好。”
“那就好。如果有人要求加入,到時候我們再商量是否接受吧。”
短暫的意見協調後,我們決定兩個人一起度過第一個夜晚。
不過,問題在於……
“那麼,我們來猜拳決定順序吧。”
猜拳在這裡似乎也是國際慣例。
媽的,我不擅長這個……
再說一遍,我的運氣很差。
“哼,真是難得我贏了。”
可惡。
“那麼,請多關照了。如果有哥布林或其他探險者接近,先叫醒我。明白嗎?”
“……明白了。”
“來,把這個收下。”
借給我刻有0到23數字的鐘表的大叔,甚至親切地教我使用方法。
“這裡的短針指到這裡時,就叫醒我。”
這大概就是這裡的人看待野蠻人的印象吧。
“弄壞了可不行。這東西很貴。”
“…知道了。”
真是,太苛刻了。
大叔很快拿出一條毯子,蓋上後把背包當枕頭躺下。不久就開始呼呼大睡。
這就是經驗嗎?看起來真舒服。
輪到我時借的話,肯定不會借給我吧?
“呼……。”
話說回來,守夜真是無聊啊。
連哥布林的影子都看不到,也沒有其他冒險者經過通道。大家都去找伴休息了嗎?
寂靜持續著,困意不斷襲來。
不過靠著牆思考未來的事情,時間很快就過去了。
“漢斯,起來。”
“…沒什麼事吧?”
“沒有。”
“那就好。辛苦了。那鐘表還給我,你也快去休息吧。兩小時後叫醒你。”
還沒來得及開口借,大叔就整理好毯子和背包站了起來。
唉。
我也放下執念,靠牆坐下。
然後假裝打瞌睡。
這是當然的。
就算這個大叔看起來很親切,有智慧,沒有傷害我的意圖——
怎麼可能相信第一次見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