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薄棲川蹲在泥裡哭,說這是按規律排列的第三十二顆,缺了就永遠都湊不齊正確答案。
薄雲覺彎腰撿起珠子,指尖在冰涼的玻璃上摩挲片刻,指腹的溫度讓珠子蒙上一層薄霧。
他突然轉身走向玄關,柳依一聽見鑰匙串碰撞的輕響,接著是門窗被鎖死的“哢嗒“聲,一聲接一聲,像在給這個家上鎖鏈。
“爸?“薄棲川從她懷裡探出頭,好奇地眨著眼睛,“你在做什麼?“
“防小偷。“
薄雲覺的聲音從書房傳來,伴隨著紙張撕裂的脆響。
柳依一悄悄拉開門縫,看見他正將一疊信紙撕得粉碎。
那些信紙邊緣燙著醫院的金色紋章,是她白天在書房瞥見的“精神病院關係信“。
原主早就托人打點好,隻等時機成熟就把她送進去。
碎紙被倒進垃圾桶時,薄雲覺的指節泛白,手背青筋隱隱跳動。
他轉身對上她的目光,黑眸裡沒什麼情緒。
經過她身邊時,薄雲覺把那顆藍玻璃珠塞進她手心:“拿著,鎮宅。“
玻璃的涼意透過掌心滲進骨髓,柳依一攥緊珠子,指腹被硌得發疼。
係統麵板上的倒計時像顆定時炸彈埋在這個家裡。
薄棲川抱著枕頭非要擠在他們中間睡,像隻警惕的小獸,確認兩邊的人都在才安心。
黑暗裡,柳依一感覺到孩子的小手在她和薄雲覺之間摸索,像在丈量距離,最後把兩人的手指勾到一起,用他的小拳頭攥緊。
“這樣你們就跑不掉了。“
薄棲川迷迷糊糊地說,呼吸漸漸均勻,嘴角還噙著笑。
柳依一睜著眼睛看天花板,薄雲覺的呼吸聲就在耳畔,比平時重了些,顯然也沒睡著。
天快亮時,係統的尖叫刺破沉寂:
【警告!最終劇情錨點不可逆轉!】
【明天!明天你就會被送進精神病院!】
【薄棲川會親眼看到,他的PTSD會徹底爆發,到時候誰也救不了他!】
機械音裡帶著近乎癲狂的興奮,每一聲都砸在脆弱的神經上。
柳依一猛地轉頭,看見薄雲覺也醒著,黑暗中他的眼睛亮得驚人。
他沒說話,隻是無聲地抬手指了指門外,又指了指自己的心口,最後做了個“撕“的動作。
指尖劃過喉嚨,利落得像斬斷鎖鏈。
柳依一的心臟驟然縮緊,像被一隻手攥住。
他早就知道了,或許是在她半夜翻書時,或許是在他發現張媽埋證據時。
又或許,是在他決定站到她這邊時,就已經猜到了這個世界的真相。
晨光爬上窗簾時,薄棲川還在熟睡,嘴角微微翹著,像是夢見了完整的玻璃珠,整整齊齊排滿了一整個房間。
柳依一輕輕抽出被他攥著的手,看見薄雲覺在床頭櫃上壓了張便簽,字跡淩厲如刀:
“今天開始,傭人不準進主樓,尤其是張媽。“
窗台上,那顆藍色玻璃珠正對著初升的太陽,折射出細碎的光。
柳依一摸了摸後頸,那裡的麻木感又開始隱隱作祟,是係統懲罰的後遺症。
但這一次,她沒有像往常一樣心慌。
她知道,這場與劇情的對抗,她不再是孤身一人。
薄雲覺撕毀關係信的決絕,薄棲川夢裡緊抓著她的力道,都成了她最堅硬的鎧甲,比任何係統規則都要堅固。
係統的威脅還在腦海裡嗡嗡作響。
但柳依一的目光落在身邊熟睡的父子身上,嘴角勾起一抹堅定的笑意。
不管接下來會麵臨什麼,他們一家三口都會並肩作戰,哪怕要對抗的是整個既定的劇情,是寫好的命運。
柳依一的眼神驟然一凜,指尖握緊了那顆藍玻璃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