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漫過雕花窗欞時,薄雲覺正站在客廳中央,指尖撚著張燙金名片。
攝影師的名字印在角落,用著花哨的字體。
名片是老陳昨天送來的,說是“集團合作的攝影工作室,拍全家福免費”。
柳依一咬著麵包從廚房出來,看見薄雲覺把名片往茶幾上一擱,金屬邊在陽光下泛著光澤。
“今天拍張全家福。”
“好好的拍什麼照?”
她把牛奶往薄棲川麵前推,瓷杯與桌麵碰撞的輕響裡,藏著不易察覺的警惕。
這場景實在太過突兀了,像係統布下的溫柔陷阱。
薄雲覺沒解釋,隻是彎腰揉了揉薄棲川的發頂。
孩子正用直尺量麵包邊,用兒童餐具把吐司切成等大的方塊。
聽見“全家福”三個字,指尖的尺子“啪嗒”掉在桌布上,眼睛亮得宛如散落的星辰
係統彈窗此刻亮了起來:
【溫情場景可降低警惕,便於新證據采集】
腦內發出冷冰冰的機械音,柳依一恰好瞥見薄棲川攥緊的衣角。
那是件淺灰色毛衣,領口繡著歪歪扭扭的小熊,是她上周熬夜改的舊衣。
孩子總愛把袖口卷到小臂,露出腕間那道被原主用煙頭燙的淺粉色疤痕。
攝影師進門時帶了三盞柔光燈,設備架得比人高。
他舉著相機繞客廳轉了圈,最終把背景定在壁爐旁,那裡擺著薄棲川的奧數獎杯,金燦燦的底座映著牆紙上的藤蔓花紋灼灼發亮。
獎杯旁邊還立著個玻璃罐,裡麵裝著按大小排列的玻璃珠,最大的那顆藍珠被陽光照得透亮,在花紋上投下細碎的光斑。
那是薄棲川昨晚特意擺的,說“要和獎杯做鄰居”。
攝影師的鏡頭在兩者間來回掃動,最終停在藤蔓纏繞底座的角度,這樣“榮譽”與“束縛”就擰成了一團。
“嗨,這位小朋友,你笑一個呀,”攝影師的聲音甜得發膩,鏡頭卻總往薄棲川手腕瞟,“不然照片裡就隻有爸爸媽媽笑啦。”
薄棲川的肩膀瞬間繃緊,嘴角抿成條直線。
閃光燈在他瞳孔裡炸開時,他下意識往柳依一身後縮,指尖也絞著毛衣下擺。
柳依一突然伸手撓他胳肢窩:“笑不笑?不笑我把你奧數獎狀貼彆墅區公告欄,讓全彆墅區的人都知道你怕癢!”
“噗嗤~”
孩子的笑聲清脆地炸開在空氣之中。
攝影師慌忙按快門,定格的瞬間裡,柳依一歪頭靠在薄雲覺肩上,發梢掃過他的鎖骨。
薄雲覺的手悄悄攬住她的腰,指腹蹭過她毛衣上的絨球。
薄棲川站在中間,小手同時抓住兩人的手指,掌心的汗洇濕了他們的皮膚。
沒有刻意的姿勢,卻透著說不出的親昵。
攝影師收設備時,薄雲覺瞥見他相機裡的預覽圖。
除了全家福,還有張特寫:
薄棲川低頭數獎杯底座的螺絲,腕間的疤在光線下泛著淺粉,角度刁鑽,且薄棲川的疤像是刻意放大了數倍。
“底片三天後寄來。”
攝影師笑得滿臉褶子,出門時撞在門柱上,相機包的拉鏈開了道縫,露出半截標著“鹿氏集團”的工作證。
照片洗出來那天,薄雲覺正窩在書房的真皮沙發裡。
膝蓋上攤著平板電腦,指尖在財報PDF上快速滑動,屏幕反光映得他下頜線愈發冷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