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劃到鹿氏集團的季度虧損數據時,他突然停手。
老陳剛發來條加密消息,附帶著攝影師刪除底片的操作記錄。
他隨手把平板擱在茶幾上,目光掃過打印機時頓住了。
相紙正躺在出紙槽裡,邊緣還帶著淡淡的熱度,三人的影子在暖黃的光線下暈成一團。
薄雲覺伸手拿起照片,指腹蹭過柳依一歪頭的弧度。
平板屏幕還亮著,財報裡的冰冷數字被相紙的溫度熨得發暖。
“發什麼愣?”
她把咖啡往他手邊一放,瓷杯底磕出輕響。
目光掃過照片時,突然頓住了。
她的手正悄悄護在薄棲川身後,指尖幾乎要碰到孩子的衣角。
而薄雲覺的肩膀微微傾斜,形成半個包圍圈,將他們母子攏在陰影裡。
薄雲覺沒抬頭,用指腹蹭過照片裡薄棲川的笑臉:“這小子笑起來像你。”
“胡說。”
柳依一搶過照片,指尖在相紙背麵劃出淺痕。
“底片我銷毀了,”薄雲覺的聲音突然低沉,鋼筆在財報上劃出長長的斜線,“那個攝影師,是鹿家安排的。”
柳依一用力地捏著的相紙邊緣,就連紙張割破手指也渾然不知。
她想起昨天攝影師臨走時,故意撞掉的鏡頭蓋。
當時滾到薄棲川腳邊,孩子彎腰去撿,袖口恰好卷到肘部。
原來每個細節都是算計好的。
攝影師進門時特意調整柔光燈角度,讓光線精準打在薄棲川腕間,那麼那道淺粉色疤痕在暖光下會泛出更醒目的色澤。
繞客廳轉圈時,鏡頭反複掃過壁爐旁的獎杯,實則在確認薄棲川是否會靠近。
甚至,他撞掉鏡頭蓋的力度都經過計算。
這樣就能確保滾到孩子腳邊時,他彎腰的角度剛好能讓袖口卷至肘部,疤痕完全暴露在自然光下。
這些動作看似隨意,實則每一步都踩著薄棲川的行為習慣設計,
薄棲川抱著相框從門外探進頭,小臉上沾著水彩顏料。
他把照片擺在床頭,和奧數獎狀並排貼好,歪了半寸也沒在意。
以前他總會用尺子量到分毫不差,今天卻隻是拍了拍玻璃麵,轉身去拿蠟筆了。
【係統在腦內尖叫:連擺東西都不守規矩了!黑化徹底無望!】
機械音比以前更加尖銳,但柳依一卻沒像往常那樣煩躁。
她看著薄棲川趴在地毯上畫畫,蠟筆在紙上塗出大片的藍。
那是天空的顏色,他說要畫“我們去海邊”。
薄雲覺不知何時站在門口,手裡拿著裁紙刀,正小心翼翼地把那張偷拍的疤照剪成碎片。
“下午去買相機。”他突然說,指尖在柳依一掌心輕輕一按,“我們自己拍。”
柳依一低頭時,看見薄棲川畫裡的三個人手拉手,腳邊散落著歪歪扭扭的貝殼,每個貝殼裡都寫著數字。
最大的那個貝殼上,“3”字被塗成了金色,像枚勳章。
窗外的陽光穿過梧桐葉,在地板上投下晃動的光斑。
係統的雜音漸漸淡了,隻剩下鉛筆劃過紙頁的沙沙聲。
【剩餘6天,新證據生成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