樟木箱的銅鎖在陽光下泛著冷光,管家老陳的手套擦過箱沿時,帶起一陣陳年樟木的香氣。
他彎腰清理閣樓舊物時,指尖突然觸到個冰涼的物件。
是個鍍金音樂盒,邊角被歲月磨得發亮,盒麵上刻著褪色的薔薇花紋。
“這是……林清妍女士的東西吧?”
老陳的聲音帶著遲疑,他記得兩年前林清妍病逝時,這隻音樂盒作為遺物收進了儲藏室。
那時薄棲川剛滿3歲,還會抱著音樂盒喊“媽媽”。
薄棲川抱著玻璃珠罐從樓梯口經過,聽見“林清妍”三個字時,腳步猛地頓住。
罐子裡的藍珠“嘩啦”撞在一起,他對母親的記憶已經模糊,隻記得她總穿著白裙子,抱著他唱這支《搖籃曲》。
音樂盒被擺在客廳茶幾上時,薄雲覺並未察覺。
他正坐在單人沙發裡看平板,季度報表的紅色虧損線刺得他眉骨發緊,指尖在“鹿氏關聯交易”的條目上反複摩挲。
他抬腕看了眼表,起身對管家老陳說:“我去公司處理點事,半小時就回,你跟著我一起來。”
聲音平淡,目光卻掃過薄棲川時,發現孩子正在玩玻璃珠。
老陳臨出門前,順手將上了發條的音樂盒留在了茶幾上
柳依一剛把切好的蘋果擺進青瓷盤時,就聽到一段斷續的旋律。
是《搖籃曲》!
調子溫柔得發膩,卻讓薄棲川的肩膀瞬間繃緊。
兩年前母親的葬禮上,哀樂間隙似乎也飄著這段旋律,隻是那時他還不懂“永遠離開”是什麼意思。
“不……”
孩子的指甲猛地摳進掌心,玻璃珠罐“哐當”砸在地毯上,珠子滾得滿地都是。
他蜷縮在沙發角落,雙手死死捂住耳朵,指縫間漏出細碎的嗚咽:“彆響了……我沒錯……”
這段旋律她在原主的日記裡見過無數次。
林清妍走後,原主就用這曲子當懲罰信號。
“看他聽到媽媽的歌就發抖,比彈錯鋼琴有趣多了”。
兩年時間,足夠讓母親的溫柔與繼母的虐待在他記憶裡纏成死結。
“關掉!”柳依一衝過去時,音樂盒的旋律正唱到“月亮光光,照地堂”。
她的指尖剛觸到盒蓋,薄棲川突然哭喊出聲:“媽媽不要走……”
這聲“媽媽”刺得柳依一指尖發麻。
她盯著薄棲川蜷縮的背影,後頸的係統懲罰留下的舊傷在隱隱發燙。
這孩子喊的哪裡是“媽媽”。
分明是把兩年前母親離世的鈍痛和這兩年被原主用同一支曲子折磨的銳痛揉成了一團喊了出來。
我不是林清妍。
她在心裡惡狠狠地對自己說,指甲卻掐進了掌心。
係統的機械音在腦內滋滋作響,大概在計算PTSD發作的數值。
柳依一猛地合上音樂盒,金屬碰撞聲震得她指尖發麻。
她彎腰把薄棲川拽起來,力道大得自己都嚇了一跳。
“給我站直了,你媽要是真在這兒,才不會看你哭成這熊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