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雲覺的手指遲疑了半秒,最終還是覆了上來。
男人掌心的溫度比牛奶更燙,柳依一的心跳突然漏了一拍。
血珠在三人交疊的手心裡暈開,倒像是枚笨拙的印章。
壁爐裡的炭火劈啪作響,柳依一靠在沙發上假寐,眼角的餘光瞥見薄雲覺起身。
他拿著手機走進書房,屏幕光在門縫裡亮了會兒,隱約聽到傳來“銷毀文件”的聲音。
她再次抬眼時,看見薄棲川的小腦袋一點一點的,卻在她看過去時猛地睜眼,飛快把手指勾在她和薄雲覺的衣角上。
他的指腹帶著剛哭過的潮氣,試探著把兩根衣角打了個結。
他抿著唇往沙發縫裡縮了縮,睫毛在眼下投出淺影,嘴裡念念有詞:“1加1加1等於……”
“等於家。”
柳依一替他說完,伸手揉了揉他柔軟的頭發。
薄棲川的耳朵瞬間紅了,把臉埋進枕頭裡,隻露出雙亮晶晶的眼睛。
淩晨三點,柳依一被壁爐的火光驚醒。
薄雲覺站在爐前,手裡捏著個牛皮信封,正是她下午瞥見的那封。
火舌卷著信紙向上爬,原主娟秀的字跡在烈焰中扭曲、蜷曲,最終化為灰燼飄進煙囪。
男人轉身時撞見她,黑眸裡閃過一絲慌亂,隨即從口袋裡掏出創可貼,蹲下來替她包紮掌心的傷口。
他的動作很輕,指腹偶爾擦過皮膚,像羽毛搔過心尖。
“什麼時候發現的?”柳依一輕聲問。
“上周整理原主遺物時,”薄雲覺的聲音有點悶,“查了流程,他們沒有法院文書不能強製收治。”
他頓了頓,指尖在創可貼邊緣按出整齊的褶皺。
“我不會簽字。”
樓梯上傳來輕微的響動,薄棲川抱著枕頭站在陰影裡,水晶珠在月光下泛著光。
他沒說話,隻是重新把枕頭塞進兩人中間,這次乾脆蜷在沙發角落,把三人的衣角係成了更結實的結。
天光泛白時,柳依一被係統的亂碼吵醒。
光屏上的字跡顛三倒四:
【錯誤……家庭聯結指數異常……劇情錨點鬆動……】
機械音帶著前所未有的困惑:“為什麼……你們不害怕?”
柳依一抬頭看向沙發,薄雲覺靠著椅背睡著了,眉頭卻舒展著。
薄棲川的小腦袋歪在男人腿上,水晶珠滾落在兩人交握的手旁邊。
她伸手把珠子撿起來,塞進薄雲覺掌心,看著他無意識地攥緊。
窗外的晨霧漫進客廳,落在三人交疊的衣角上。
原書裡總是寫“薄家彆墅的清晨總是冷的”。
但看到眼前場景,她忍不住彎了彎嘴角,現在好像不那麼冷了。
落地鐘敲過六點時,薄雲覺睜開眼,掌心的水晶珠硌得他指頭發麻。
他看見柳依一趴在對麵沙發上,發梢蹭著薄棲川的臉頰,小孩的手指還牢牢勾著兩人的衣角。
男人小心翼翼地抽出被壓麻的腿,輕手輕腳地去廚房煎蛋。
平底鍋滋啦作響時,他回頭望了眼客廳,晨光正順著窗簾縫隙爬進來,在地板上拚出兩個連在一起的光斑。
薄雲覺拿起手機,刪掉了昨晚預約的心臟科複查提醒。
屏幕暗下去的瞬間,映出他嘴角難得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