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鐵山平靜的笑了笑,好像什麼都沒發生一樣。
他知道怎麼對付王大彪。
這種瘋狗,退一步,它便敢撲上來咬十口!
要護身,就得拿出讓對方掂量的能力,怕是沒用的。
錢廣發眼中的驚疑刹那間化作激賞!
“小同誌,我聽村裡老蔫提過一嘴,說你……會修機器?”
王鐵山心頭一動,微微點頭:“算摸過點,不算精通。”
“這就好!”
錢廣發精神一振,往前湊了湊,語速越說越快,“老哥托大說句掏心窩子話。打獵,再好也是看老天爺賞飯,風裡來雨裡去,不是長法!可手藝不一樣!這是硬能耐,揣著它走遍天下都不怕摔!”
“咱縣農機站,管著全縣拖拉機和農具,可那幾個掛牌子的‘技術員’,也就治治頭疼腦熱的小毛病!真要遇上大病,全瞎!你要真能把這公社趴窩的鐵疙瘩給修好了……局麵立馬就不一樣了!”
“實不相瞞,我有個過命的兄弟,如今在鄰縣一個大軍墾農場當場長!他們那兒開荒早,報廢的破銅爛鐵堆得都成了山!當廢鐵鏽著呢!你要是修好了公社這台,我這老臉還有點麵子,豁出去保舉你去他們那兒!琢磨琢磨,這路子通沒通?!”
錢廣發這番話,如同濃稠的夜裡猛地劈開一道雪亮閃電,瞬間撕破了王鐵山眼前的陰霾!
軍墾農場!堆積如山的廢棄機器?!
對這個曾經的軍工大拿來說,這哪是廢鐵山?
分明是一座能填平多少鴻溝的金山銀山!
一條能甩脫泥腿子身份、堂而皇之踏入技術殿堂的青雲梯!
這步棋,比在黑市上冒風險換那仨瓜倆棗,強了何止千百倍!
捏穩了國家的工牌,有了技術員這層金甲,他王鐵山才算在這風雨飄搖的年月裡真正紮下了根!
到那時,張大彪算個什麼?
就算他老子張愛國想動歪心思,也得好好掂量掂量那分量!
王鐵山深吸一口氣,對著眼前的老站長,鄭重地彎下了腰。
“錢站長,指路之恩,沒齒難忘!”
辭彆錢廣發,王鐵山的心被沉甸甸的思量和滾燙的憧憬填滿,趕著牛車踏上歸途。
當那架堆滿了雪花似的精麵、金燦燦的大米、油亮噴香的肥豬肉,還有那嶄新得晃眼的藍布花布的牛車,慢悠悠晃進村子時,帶來的轟動比清晨那次更甚。
如果說早上還帶著點驚疑和不信,此刻村民們的眼神裡,就隻剩下赤裸裸的豔羨、無言的敬畏,甚至混雜了一絲小心翼翼的討好。
王家那破落的小院裡,馬鳳的手撫上雪白的麵粉袋,抖得厲害;王崇軍湊近豬肉,貪婪地猛吸著那勾魂的油香;王銀貴攥著花布和幾顆水果糖,小手都有些發燙。
全家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喜事砸懵了,一時竟沒人出聲。
桌上這頓飯,是王家十幾年想都不敢想的光景。
正此時。
“砰!砰!砰!”
房門被敲響,王崇軍剛想起身,村長趙老蔫就已經推門進來了!
他喘著粗氣,抬手指著王鐵山,氣喘籲籲的道:“鐵山!好事!”
“公社的劉主任到咱村頭啦!!!”
“主任發話了!你要真能讓趴窩的圖垃圾跑起來,他當場就給你個正式工的名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