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點著地上的線,“既要頂住整個車身子,又得把發動機的勁兒傳給輪子,讓車跑。這道理,都明白吧?”
沒等回應,他打了個再實在不過的比方:
“就好比一個人,肩膀壓著一百斤麻袋,還得往前衝。你說他能跑嗎?能!可他能跑多快?又能跑多遠?時間長了,肩膀腿腳哪兒受得住?”
大夥兒眼睛亮了,頻頻點頭。
粉筆擦著地麵沙沙作響,轉眼一個新結構輪廓出現。
“咱這設計,叫全浮式!”粉筆頭重重敲在那代表軸承的位置上,“看清楚!承重這苦活兒,全由更粗壯的橋管和裡頭的圓錐軸承扛了!中間這根半軸呢?它就一個任務——傳力!不扛任何分量,專心把差速器的勁兒傳到輪子上!”
“這下,等於把人肩膀上的麻袋卸了!一身輕,隻管撒開腿跑!是不是勁兒更足?跑得是不是更快更遠?這車橋的勁兒和活頭,翻一倍有什麼稀奇?!”
他又畫出兩種軸承剖麵。
“再說這圓錐軸承。車拐彎那股子甩勁,普通的滾珠軸承招架不住,它隻管上下的力。可咱這圓錐軸承,天生就能吃住上下左右全方向的勁兒!你說哪個更經造?”
那些乾巴巴的工程道理,被王鐵山用莊稼把式都懂的話,講了個透。
周鐵牛和工人們的眼神,從疑慮到琢磨,最後豁然開朗!望著蹲在地上、褲腿手指沾滿白灰的王鐵山,那份敬佩,更深地融入了對真正能耐的服氣!
“明白了!王師傅,徹底懂了!”周鐵牛一巴掌拍在大腿上,激動得臉通紅,“您這設計簡直神了!是我老周眼皮子淺,腦袋轉不動了!”
道理通了,可致命的疙瘩還在。周鐵牛撓著頭,愁雲又爬上了臉,苦笑著攤手:
“王師傅,我們心服口服。”
“可……家夥不趁手啊!多好的想法,沒那車得出精度的機器,不還是白想一場?”
是啊!巧婦難為無米之炊。
車間裡剛亮起的希望,眼瞅著又要滅。
哪知王鐵山聽了,反而笑著站起身,拍拍手上的粉筆灰,一句話砸得所有人耳朵嗡嗡響:
“老周,誰告訴你,這玩意兒非用車床不可?”
周鐵牛當場愣住:“不用車床?那……拿銼刀硬蹭?得磨到猴年馬月啊!”
“當然不是。”王鐵山搖頭,嘴角掛著一絲神秘的弧度,眼裡跳動著“搗鼓”的火花。
“精度不夠?那就想法子給它提上去!”
“工具不行?咱們就自己造趁手的!”
他一揚手,招呼著目瞪口呆的周鐵牛和老孫:
“走!廢料場去!帶你們看看,怎麼把一堆破銅爛鐵,點出真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