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言沉默了片刻,從口袋裡掏出一個U盤:“這是我剛才在走廊撿到的,好像是林悅掉的。裡麵有段錄音,你自己聽聽吧。”
蘇婉瑜疑惑地接過U盤,插進手機裡。按下播放鍵的瞬間,林悅的聲音傳了出來,帶著一絲諂媚:“蘇伯父,婉瑜還在病房裡守著那個窮小子呢……我知道錄野峰的老家在哪,要不我找人去那邊散播點謠言,讓他在村裡待不下去……”
後麵的話,蘇婉瑜已經聽不清了,耳朵裡像塞了一團棉花,嗡嗡作響。她想起小時候林悅把最後一顆糖塞給她的樣子,想起高中時林悅騎著電動車載著她穿過梧桐大道的樣子,那些閃閃發光的記憶,突然碎成了玻璃碴。
顧言拍了拍她的肩膀:“我先去忙了,有事隨時叫我。”
他走後,蘇婉瑜癱坐在椅子上,淚水無聲地滑落。這時,錄野峰輕輕拉了拉她的手,聲音虛弱卻清晰:“彆難過……至少,我們還有彼此。”
蘇婉瑜撲到他懷裡,放聲大哭:“野峰,為什麼我們的路這麼難走?好像全世界都在跟我們作對。”
錄野峰輕輕撫摸著她的頭發,目光望向窗外的月亮:“因為我們要去的地方太美了,所以上帝才要設置這麼多關卡。等我們闖過去,就能看到彆人看不到的風景了。”
就在這時,錄野峰的手機突然在床頭櫃上震動起來,屏幕上顯示著一個陌生的號碼。蘇婉瑜猶豫了一下,接了起來。
電話那頭傳來一個蒼老的聲音,帶著濃重的鄉音:“請問是錄野峰先生嗎?我是他老家的村長,他爺爺快不行了,一直念叨著要見他最後一麵……”
蘇婉瑜的心猛地一沉:“爺爺?野峰不是說他爺爺早就去世了嗎?”
“胡說啥呢!”村長急了,“他爺爺上個月還上山砍柴呢,昨天突然暈倒了,醫生說是腦溢血,現在就在縣醫院躺著,就等著見孫子最後一麵了!”
掛了電話,蘇婉瑜看著錄野峰,眼神裡充滿了疑惑。錄野峰的臉色也變得蒼白,嘴唇顫抖著:“我……我不知道……我爸媽走得早,一直是爺爺把我養大的,可五年前他說要去山裡修行,讓我彆找他……”
蘇婉瑜忽然想起那張被塗掉名字的繳費單,那個模糊的“李”字,還有村長說的縣醫院。難道錄野峰的爺爺,和替他繳費的人有關?
這時,窗外突然飄來一張紙,像斷了線的風箏,正好落在錄野峰的病床上。蘇婉瑜撿起來一看,上麵用打印體寫著一行字:“想知道爺爺的真相,明天中午十二點,老碼頭倉庫見。”
紙的右下角畫著一個小小的鈴鐺,和錄野峰描述的那個金表上的鈴鐺一模一樣。
錄野峰看著那張紙,突然劇烈地咳嗽起來,心電監護儀的聲音變得急促。蘇婉瑜急忙按響呼叫鈴,醫生和護士很快跑了進來,病房裡頓時一片忙亂。
當一切重新平靜下來,錄野峰又陷入了昏迷。蘇婉瑜看著那張紙,心裡像壓了塊巨石。去還是不去?這明顯是個陷阱,可一想到錄野峰病重的爺爺,她又無法拒絕。
月光透過窗戶,在地上投下長長的影子,像一條蜿蜒的蛇。蘇婉瑜握緊拳頭,指甲深深嵌進掌心。無論前方是刀山還是火海,她都必須走下去,為了錄野峰,也為了那些被掩蓋的真相。
第二天中午,蘇婉瑜讓林悅(她決定暫時不動聲色)留在醫院照看錄野峰,自己則打車前往老碼頭倉庫。倉庫裡彌漫著鐵鏽和海水的味道,陽光透過破洞的屋頂,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光影,像一張巨大的網。
“有人嗎?”蘇婉瑜的聲音在空曠的倉庫裡回蕩。
一個穿著黑色風衣的男人從陰影裡走出來,臉上戴著麵具,隻露出一雙眼睛,手腕上戴著塊金表,表鏈上的鈴鐺隨著動作發出清脆的響聲。
“你來了。”男人的聲音經過處理,像機器人一樣冰冷。
“錄野峰的爺爺到底怎麼了?是你把他送到醫院的嗎?”蘇婉瑜急切地問。
男人從口袋裡掏出一張照片,扔給蘇婉瑜。照片上,一個白發蒼蒼的老人躺在病床上,臉色蒼白,正是錄野峰描述過的爺爺。
“他很好,隻要你按我說的做,他會一直很好。”男人說。
“你想讓我做什麼?”蘇婉瑜握緊照片。
“離開錄野峰。”男人的聲音沒有一絲波瀾,“簽了這份分手協議,再和李浩然訂婚,我就告訴你他爺爺在哪家醫院,還會承擔所有的醫藥費。”
“你到底是誰?為什麼要這麼做?”蘇婉瑜的聲音帶著顫抖。
“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沒有選擇。”男人從口袋裡掏出一份協議,“要麼簽,要麼永遠彆想知道他爺爺的下落。”
蘇婉瑜看著協議上“自願分手,永不相見”的字眼,心裡像被刀割一樣疼。一邊是錄野峰病重的爺爺,一邊是她視若生命的愛情,她該怎麼選?
就在她猶豫不決時,倉庫的大門突然被推開,錄野峰拄著拐杖站在門口,臉色蒼白得像紙,眼神卻異常堅定:“婉瑜,彆簽!”
“野峰,你怎麼來了?”蘇婉瑜又驚又喜。
錄野峰一步步走進來,每走一步都像是用儘了全身的力氣:“我醒來沒看到你,就知道你肯定來了。”他看向戴麵具的男人,“你到底是誰?為什麼要冒充我爺爺?”
男人似乎愣了一下:“你怎麼知道……”
“因為我爺爺五年前就去世了。”錄野峰的聲音帶著哽咽,“他走的時候我就在身邊,他說讓我好好活著,彆記恨任何人。”
男人的身體僵了一下,似乎沒想到會是這樣。就在這時,他手腕上的金表突然響了起來,是個陌生的來電。他接起電話,聽了幾句後,突然轉身就跑,很快消失在倉庫的後門。
蘇婉瑜想去追,卻被錄野峰拉住了:“彆追了,他跑不遠。”
“可我們還不知道他是誰……”
“我知道。”錄野峰的眼神變得深邃,“他手腕上的金表,是十年前李氏集團的限量款,整個城市不超過三塊。而且,他剛才接電話時,雖然刻意壓低了聲音,但我還是聽出來了,那是李浩然的聲音。”
李浩然?蘇婉瑜的心裡掀起驚濤駭浪。那個整天圍著女明星打轉的花花公子,怎麼會做出這種事?
就在這時,蘇婉瑜的手機響了,是林悅打來的,聲音帶著哭腔:“婉瑜,不好了,錄野峰的病房裡來了一群人,說要帶他去做檢查,可他們看起來不像醫生……”
蘇婉瑜和錄野峰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驚恐。他們飛快地趕回醫院,病房裡已經空無一人,隻有錄野峰的外套掉在地上,上麵沾著幾滴暗紅色的血跡。
“野峰!”蘇婉瑜的聲音帶著絕望,“他們把野峰帶去哪裡了?”
林悅指著窗台上的一張紙條:“他們留下這個就走了。”
蘇婉瑜拿起紙條,上麵隻有一行字:“想救他,就來蘇氏集團頂樓。”
落款處,畫著一個小小的鈴鐺。
蘇婉瑜的心沉到了穀底,她知道,這一次,她麵對的可能是一個無法掙脫的深淵。但她沒有絲毫猶豫,轉身就往醫院外跑。林悅追上來拉住她:“婉瑜,太危險了,我們報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