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文具店的小本子與帶溫度的指尖
星湖國際小學門口的“晨光文具店”,鐵皮招牌上掛著串彩色風鈴,風一吹就“叮鈴”響,把橡皮屑的淡香和隔壁早餐店飄來的熱牛奶甜暖,揉成了清晨獨有的味道。我守在擺著卡通書包的櫃台後,櫃台上的玻璃罐裡裝著五顏六色的水果糖——那是趙剛常來買的,給哭鬨的小朋友哄藥用。每天早上7點整,準能聽見值班室方向傳來的“吱呀”開門聲,接著就是趙剛那雙黑色皮鞋踩在水泥地上的“篤篤”聲,不快不慢,像在跟著校門口的鐘樓節奏走。
他穿的深藍色保安服是學校定製的,袖口繡著銀色“星湖國際小學”校徽,邊緣被腰間的對講機磨得泛亮,卻永遠熨得筆挺——有次我問他:“趙師傅,你這衣服天天穿,怎麼總跟新的一樣?”他笑著扯了扯衣角:“穿製服就得有樣子,孩子們看著也安心”。腰間彆著的黑色對講機,外殼磕了個小坑,是去年幫三年二班的朵朵擋失控自行車時摔的;左邊口袋露出半截淺棕色小本子,封皮上用鋼筆寫著“學生須知”,邊角被反複摩挲得發毛,是他揣在兜裡揣了兩年的“寶貝”。
他的左手戴著塊舊石英表,表盤玻璃裂了道斜紋,指針卻走得很準——每次看到浩浩的爺爺騎三輪車來,他都會抬腕看一眼:“還差兩分鐘到7:20,浩浩今天沒遲到”。右手總攥著個紅色塑料哨子,哨繩是兒子去年編的紅繩,指縫裡藏著點粉筆灰,是早上幫值周生撿散落的粉筆時蹭的;指甲蓋邊緣還貼著片草莓圖案的創可貼,昨天幫一年級的小女生撿發卡,被花壇裡的月季刺紮破了,他卻笑著說:“這點小傷不算啥,孩子沒哭就好”。
他常來我這買三樣東西:最便宜的黑色圓珠筆(筆芯要&nm的,說“寫在小本子上清楚”)、薄荷味硬糖(給早高峰發脾氣的家長遞一顆,能壓一壓火氣)、草莓圖案的兒童創可貼(孩子們說“這個圖案不疼”)。每次來都腳步匆匆,卻總記得多問一句:“今天有沒有小朋友來買芒果味橡皮?三年二班的朵朵對芒果過敏,橡皮碎屑沾到手上都得癢半天,你可得多留意”。有次我忘了提醒,朵朵媽媽來買橡皮時差點拿了芒果味的,幸好趙剛路過,趕緊攔下來:“嫂子,朵朵不能碰這個,我幫她挑個蘋果味的”,說著就從貨架上拿了塊印著小熊的蘋果橡皮,付了錢塞進朵朵手裡,還蹲下來跟她說:“下次要橡皮,跟趙叔叔說,叔叔幫你挑”。
他的小本子我見過一次,去年他忘在文具店,我幫他收起來時翻了兩頁——裡麵記滿了密密麻麻的小字,像本“學生百科”:“一年一班浩浩:爺爺今年72歲,腿不好,每天7:20騎三輪車來接,要幫著扶車把,再把浩浩從車上抱下來,他的書包帶總鬆,得幫著係緊;二年四班樂樂:媽媽是護士,總加班,樂樂忘帶水杯會哭,值班室鐵盒裡備了個藍色保溫杯,早上要洗乾淨裝溫水;五年二班小雅:父母離婚,每周三要等媽媽開黑色SUV(車牌號尾號37)來接,彆讓她跟陌生人走,她書包側袋裡有顆備用鑰匙,是怕媽媽來晚了自己去門衛室等;三年二班朵朵:對芒果、海鮮過敏,春遊時要提醒老師彆給她帶這類零食”。頁腳還藏著兩行小字,用鉛筆寫的,字跡被反複描過,有點模糊:“妻子醫藥費:每月5號交,類風濕藥不能斷;兒子學費:月底湊齊,他說想報個編程班”。
早高峰的校門口最熱鬨,趙剛總站在斑馬線中間的黃色安全島上,吹著紅色哨子疏導車流。哨聲有不同的節奏:短哨聲是讓家長停車,長哨聲是提醒孩子快走,一短一長是招呼過馬路的學生。看到浩浩的爺爺騎三輪車來,他會快步跑過去,左手扶住車把幫著停穩,右手伸到車鬥裡,把浩浩抱下來——浩浩有點胖,他每次抱都得繃緊胳膊,額角會冒點汗,卻還笑著幫浩浩理理歪掉的紅領巾:“浩浩,今天上課要積極舉手,爺爺下午還來接你,我幫你跟爺爺說路上慢點開”。
看到樂樂背著粉色書包站在門口抹眼淚,他就從左邊口袋掏出小本子翻兩下,又快步跑回值班室,拿出來那個藍色保溫杯:“樂樂彆慌,你看,水杯在這呢,早上忘在值班室了,趙叔叔幫你洗乾淨了,裝的是溫水,不燙嘴”。樂樂接過杯子,眼淚一下子就停了,用袖子擦了擦臉,從書包裡掏出顆橘子糖:“趙叔叔,給你吃,媽媽昨天買的,可甜了”。他接過糖,卻不拆開吃,放進小本子裡夾著:“叔叔先幫你存著,等你下午放學表現好,再給你吃”。
有次早高峰,一輛黑色奔馳堵在學校入口,車主搖下車窗,衝趙剛喊:“我就停五分鐘!送完孩子就走,你一個保安管得著嗎?耽誤我開晨會你賠得起?”周圍的家長都停下來看,趙剛卻沒生氣,從口袋裡掏出顆薄荷糖走過去,雙手遞到車主麵前:“先生您彆著急,前麵地下停車場離校門口就一百米,我幫您指方向,您停那邊既不堵路,孩子也安全,彆讓孩子看著咱們吵架,影響他上學的心情,您說對吧?”車主愣了愣,接過糖拆開含在嘴裡,沒再說話,把車開走了。等車走遠,趙剛才靠在文具店門口的柱子上,用右手輕輕揉了揉後腰——去年摔的舊傷,陰雨天或者累著了,總會隱隱作痛,他卻從不在彆人麵前說。
上周三下午,我關店整理貨架時,看見他蹲在花壇邊,給一個哭鼻子的小女生貼創可貼。小女生是一年級的,跑著玩時摔在水泥地上,膝蓋擦破了皮,哭得滿臉是淚。他從口袋裡掏出草莓創可貼,先蹲下來用袖子幫小女生擦了擦眼淚,又從值班室拿來溫水,用棉簽輕輕擦乾淨傷口周圍的灰,才小心翼翼地把創可貼貼在傷口上,還輕輕吹了吹:“彆怕,貼完就不疼了,老師是不是說過,勇敢的小朋友有糖吃?趙叔叔這有顆草莓糖,給你吃”。
小女生含著糖,不哭了,從書包裡掏出張折疊的畫,遞給趙剛——畫裡的他穿著深藍色保安服,舉著紅色哨子,旁邊站著好多小朋友,天空塗成了粉色,還畫了個大大的太陽,下麵用拚音寫著“謝謝趙叔叔”。他把畫小心翼翼地展開,蹲在花壇邊看了好久,嘴角偷偷翹起來,像藏了顆糖在裡麵。等小女生被老師接走,他才把畫疊好,放進小本子裡,夾在樂樂給的那顆橘子糖旁邊,還輕輕拍了拍小本子,像在怕碰壞了。
他的值班室裡總擺著兩樣東西:一個藍色保溫杯(樂樂的備用杯,每天早上他都會用洗潔精洗一遍,再用開水燙一下,裝半杯溫水)、一個鐵盒子(是以前裝餅乾的,現在裝著草莓創可貼、薄荷糖、蘋果味橡皮,還有幾顆不同口味的水果糖,都是給學生準備的)。晚上放學後,他會留在校門口,幫晚走的學生等家長。我關店時,常看見他坐在值班室門口的小凳子上,給妻子打視頻電話:“今天挺好的,學生們都乖,沒出啥事兒,醫藥費我湊夠了,你彆擔心,按時吃藥,彆累著,兒子那邊我晚上再給他打電話,問他作業寫沒寫完”。掛了電話,他就拿出小本子,在“兒子學費”那行字旁邊畫個小圈,再把今天學生送的畫拿出來,對著路燈看半天,手指輕輕摸過畫裡的太陽,像在摸家裡的燈光。
後頸的麻意襲來時,我正靠在櫃台後打盹,夢裡全是他的哨子聲——短的、長的、一短一長的,還有小本子翻動的“沙沙”聲,像小雨落在樹葉上。晨光透過玻璃窗照進來,在他忘在櫃台上的橘子糖紙上投下細碎的光斑,像極了小女生畫裡的小星星,一閃一閃的。
二、哨子旁的小波折與掌心的溫度
再次醒來時,耳邊傳來一陣清脆的短哨聲——是趙剛的紅色哨子!我猛地睜開眼,發現自己站在斑馬線中間的黃色安全島上,手裡緊緊攥著那隻紅哨子,哨繩在手腕上繞了兩圈,身上穿著那件深藍色保安服,袖口的校徽蹭著胳膊,有點癢。腰間的對講機“滋滋”響個不停,裡麵傳來門衛老張的聲音:“趙哥,二年四班的樂樂忘帶水杯了,現在在教室門口哭呢,你趕緊去看看!”“還有,校門口有輛黑色SUV不肯進地下停車場,堵在入口了,車主挺凶的,你過來處理下!”
窗外天剛亮,校門口已經擠滿了車,家長的喇叭聲、學生的笑聲、自行車的鈴聲混在一起,像鍋熱鬨的粥。我摸了摸左邊口袋,掏出那本淺棕色小本子,封麵還是溫熱的,翻開第一頁,就看見用圓珠筆寫的“樂樂:藍色保溫杯在值班室鐵盒裡,早上要裝溫水”。我心裡“咯噔”一下——樂樂要是哭起來,得哄好久才能好,還會耽誤上課,趕緊把哨子放進右邊口袋,往值班室跑。
值班室的門沒鎖,推開門就看見桌子上的鐵盒子,紅色的,上麵印著小熊圖案。我打開盒子,果然看見那個藍色保溫杯,杯蓋是卡通兔子的,上麵還貼著樂樂的名字貼。我趕緊拿起杯子,往教學樓跑——教學樓在操場後麵,跑的時候,後腰突然隱隱作痛,像有根針在輕輕紮,是趙剛去年摔的舊傷,一累就會疼。
剛跑到二年級教室門口,就看見樂樂背著粉色書包,站在走廊裡抹眼淚,肩膀一抽一抽的,手裡還攥著塊橡皮。“樂樂!”我喊了她一聲,她轉過頭,看見我手裡的保溫杯,眼淚掉得更凶了:“趙叔叔……我的水杯……媽媽說要是弄丟了……要打我……”
我趕緊蹲下來,把保溫杯遞到她手裡,用袖子幫她擦了擦臉上的眼淚:“樂樂彆害怕,水杯沒丟,早上你忘在值班室了,趙叔叔幫你收著呢,你看,我還幫你裝了溫水,不燙嘴,你試試?”樂樂接過杯子,擰開蓋子嘗了一口,眼淚一下子就停了,用小手擦了擦眼睛,從口袋裡掏出顆草莓糖:“趙叔叔,給你吃,媽媽昨天買的,草莓味的,可甜了”。我接過糖,放進嘴裡,甜絲絲的味道在嘴裡散開,心裡也暖暖的,後腰的疼好像也輕了點。
“樂樂,快進教室吧,要上課了,下午放學趙叔叔再跟你玩好不好?”我幫她把書包帶係緊,看著她跑進教室,才轉身往校門口跑——還有堵在入口的SUV沒處理,彆耽誤其他家長送孩子。
剛跑到校門口,就看見一輛黑色SUV停在學校入口,後麵堵了好幾輛車,車主搖下車窗,衝門衛老張喊:“我都說了我就停五分鐘!送完孩子就走,你們怎麼這麼死心眼?”我趕緊走過去,從口袋裡掏出顆薄荷糖,雙手遞到車主麵前:“先生您彆著急,我是這裡的保安趙剛,前麵地下停車場離校門口就一百米,我幫您指方向,您停那邊既不堵路,也安全,您看後麵都堵了好幾輛車了,孩子們還等著進學校呢,彆讓孩子看著咱們著急,影響他上學的心情,您說對吧?”
車主接過糖,拆開含在嘴裡,看了看後麵的車,沒再說話,把車往停車場方向開去。我鬆了口氣,剛想轉身去幫其他家長,後腰突然傳來一陣尖銳的疼,像有根筋被扯了一下,我趕緊扶住旁邊的欄杆,才沒站穩。昨晚幫五年級的學生撿掉在操場欄杆外的書包,不小心抻到了舊傷,當時沒在意,現在一累,疼得更厲害了。
“趙叔叔!”身後傳來浩浩的聲音,我轉過頭,看見浩浩的爺爺騎著三輪車過來,浩浩坐在車鬥裡,揮著小手喊我。我趕緊直起腰,快步跑過去,左手扶住車把幫著停穩,右手伸到車鬥裡,把浩浩抱下來——浩浩有點胖,我抱的時候能感覺到胳膊在發力,額角冒了點汗。“浩浩今天真早,是不是早上沒賴床呀?”我幫浩浩理理歪掉的紅領巾,又跟浩浩爺爺說:“大爺,您路上慢點開,下午我幫您看著浩浩,等您來接”。
浩浩爺爺笑著說:“多虧你每次幫忙,不然我這老骨頭真抱不動他,我早上蒸了點包子,給你帶了兩個,你趕緊趁熱吃,彆餓著”,說著就從車鬥裡拿出個布袋子,裡麵裝著兩個熱包子,還冒著熱氣。我接過袋子,心裡暖烘烘的,咬了一口,是豬肉白菜餡的,跟家裡媽媽做的味道一樣,後腰的疼好像又輕了點。
上午10點,突然下起小雨,淅淅瀝瀝的,我想起五年二班的小雅沒帶傘——小本子裡記著,小雅媽媽今天要去外地出差,會晚點來接,她沒帶傘肯定會著急。我趕緊跑回值班室,從鐵盒子裡找了把小花傘——是上次朵朵媽媽送的,印著粉色的小雛菊,小雅肯定喜歡。
剛跑到五年級教室門口,就看見小雅站在走廊裡,望著窗外發呆,手裡攥著書包帶。“小雅,給你傘”,我把傘遞到她手裡,“你媽媽今天出差,會晚點來接你,彆著急,這把傘你先用著,下午要是還下雨,趙叔叔再幫你找一把”。小雅接過傘,眼睛亮了亮,從書包裡掏出張畫:“趙叔叔,這是我昨天畫的你,你看好看嗎?”畫裡的我穿著深藍色保安服,舉著紅色哨子,旁邊站著好多小朋友,天空是粉色的,還畫了個大大的太陽,下麵寫著“趙叔叔辛苦了”。我笑著說:“真好看,趙叔叔要把它貼在值班室的牆上,每天都能看見”。
下午4點,放學鈴響了,我站在學校門口送學生。突然看見一個小男生跑著跑著,摔在水泥地上,膝蓋擦破了皮,哭了起來。我趕緊跑過去,從口袋裡掏出草莓創可貼,先蹲下來用袖子幫他擦了擦眼淚,又從值班室拿來溫水和棉簽,輕輕擦乾淨傷口周圍的灰,才把創可貼貼在傷口上,還輕輕吹了吹:“男子漢不怕疼,貼完就不疼了,你看,創可貼是草莓圖案的,可好看了”。
小男生的媽媽跑過來,連聲道謝:“謝謝您趙師傅,每次都麻煩您,我家孩子皮,總讓您操心”,我笑著說:“應該的,孩子沒事就好,您路上慢點開,彆讓孩子著涼”。
晚上6點,校門口的學生差不多都走光了,我留在門口幫晚走的學生等家長。掏出手機,看見妻子發來的微信:“醫藥費我已經交了,社區幫咱們申請了補助,報銷比例提高了,你彆太累了,兒子昨天跟我說他兼職賺了點錢,學費不用你操心了,他還說想你了,讓你有空給他打個電話”。我看著消息,眼淚差點掉下來——這段時間,為了妻子的醫藥費和兒子的學費,我每天都多值兩小時班,晚上還去附近的工地幫著看材料,卻沒敢告訴他們,怕他們擔心。
這時,校長走過來,手裡拿著個紅色證書,拍了拍我的肩:“趙師傅,今年的優秀保安獎給你,家長們都給你投票,說你細心負責,學生們也都喜歡你,這是學校給你的獎金,你拿著買點營養品,補補身體”。我愣了愣,接過證書和獎金,心裡像吃了糖一樣甜,後腰的疼好像也不那麼明顯了。
三、校門外的暖陽
再次醒來時,身上還帶著薄荷糖的清香,後腰的刺痛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文具店櫃台邊緣的小劃痕——我變回了自己,手裡還攥著剛才整理貨架時拿的草莓橡皮。窗外傳來學生的笑聲,我走到門口,看見趙剛穿著新洗的深藍色保安服,胸前彆著“優秀保安”的紅色徽章,手裡拿著個新手表,妻子和兒子站在他旁邊。
樂樂跑過來,舉著那個藍色保溫杯:“趙叔叔,我給你帶了熱牛奶,媽媽說喝了暖和”;浩浩爺爺提著布袋子,裡麵裝著剛蒸的包子:“趙師傅,我給你帶了幾個包子,你趁熱吃”;小雅遞過來一張新畫,畫裡有趙剛、他的妻子和兒子,還有好多小朋友,天空是粉色的,畫下麵寫著“趙叔叔的全家福”;朵朵媽媽手裡拿著個新的對講機:“趙師傅,這是家長們湊錢給你買的新對講機,你那個舊的該換了”。
趙剛接過畫,眼眶有點紅,聲音有點哽咽:“謝謝大家,我隻是做了我該做的,沒想到大家這麼記掛我”。他的妻子笑著說:“以前總怪他忙,沒時間陪我們,現在才知道,他在學校幫了這麼多孩子,是在做正經事,我以後會多支持他,家裡的事我多擔點”。他的兒子拍著他的肩:“爸,我拿到獎學金了,不用再兼職了,以後我賺錢養家,你彆太累了,注意身體”。
校長走過來,手裡拿著個工資條:“趙師傅,學校給你漲了工資,以後你不用再辛苦加班了,你對學生這麼用心,學校都看在眼裡”。趙剛接過工資條,笑著說:“謝謝校長,謝謝大家,我以後會更用心照顧孩子們,不辜負大家的信任”。
“趙師傅,來顆薄荷糖嗎?”他看見我,笑著揮揮手。風卷著文具店的橡皮屑清香,吹在臉上暖暖的,我遞過去一顆薄荷糖,他接過拆開含在嘴裡,笑著說:“還是你家的薄荷糖甜,以後我還來買,給孩子們哄藥用”。
我看著他們一家人的笑臉,突然明白趙剛小本子裡的秘密——那些記滿學生習慣的字跡,不是冰冷的記錄,是他對孩子們的細心;那些藏在口袋裡的創可貼和糖果,不是普通的物品,是他對孩子們的關愛;那些貼在值班室牆上的畫,不是簡單的塗鴉,是他用真心換來的信任。他的腰傷、他的舊手表、他的小本子,都是他對這份工作的堅守,對家庭的責任。
晚上關店時,我把趙剛忘在文具店的小本子擦乾淨,放在櫃台最顯眼的地方,等著明天他來拿。玻璃罐裡的水果糖,我多放了點草莓味的——孩子們喜歡,趙剛也喜歡。窗外的風鈴“叮鈴”響,像在唱著溫暖的歌。
第二天早上,趙剛又來買薄荷糖,我多給了他幾顆:“趙師傅,這是給孩子們的,你拿著,以後常來”。他接過糖,笑著說:“謝謝,周末我帶妻子和兒子來買文具,給孩子們準備點小禮物,也跟你聊聊孩子們的趣事”。
看著他走進學校的背影,我想,周末他來的時候,我一定要問問他,新手表戴得舒不舒服,兒子的編程班報了沒,還要跟他說,孩子們都很喜歡他,家長們也都很信任他。我想聽聽,那個終於被所有人看見的守護者,笑著說起這些時的聲音,一定比清晨的陽光還要暖,比薄荷糖還要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