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養小精靈多比準時出現,身上套著好幾隻五顏六色的襪子,激動地鞠躬:“理查德小姐!多比準備好了!多比非常非常榮幸!”
安比岡斯伸出手:“謝謝你,多比!我們走吧。”
多比的小手指緊緊握住她的指尖。一陣強烈的擠壓感和眩暈感猛地襲來,仿佛五臟六腑都被攪動。寒風如同冰錐般刮過她的臉頰和耳廓,刺骨的寒意瞬間穿透了厚厚的鬥篷。她緊緊閉上眼睛,抱緊懷裡的禮物盒,忍受著這極不舒服的旅程。心中隻有一個念頭:快到了。
瞬間,天旋地轉的感覺消失。刺骨的寒意更加清晰。安比岡斯睜開眼,發現自己站在霍格沃茨地窖一條昏暗、冰冷的走廊裡。熟悉的魔藥氣息混合著石壁的陰冷撲麵而來。寒氣如同活物般鑽進她的骨頭縫裡,讓她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顫。呼出的氣息瞬間變成濃重的白霧。她的鼻尖和臉頰凍得通紅發痛,長長的睫毛上甚至結了一層薄薄的白霜。多比擔憂地看著她,大耳朵耷拉著:“理查德小姐……您冷嗎?多比……多比是不是太快了?”
安比岡斯努力站穩,牙齒微微打顫,但還是擠出一個笑容:“沒……沒事,多比!謝謝你,你做得很好!”她整理了一下被風吹亂的頭發和鬥篷,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氣,壓下身體的顫抖和不適,走向那扇熟悉的橡木門。心臟在胸腔裡怦怦直跳,如同擂鼓。
斯內普辦公室內。燭光昏暗,壁爐裡的火焰微弱地跳動著,勉強驅散一絲寒意。斯內普坐在書桌後,蠟黃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深潭般的黑眸冰冷地掃視著一份留校學生的魔藥論文。羽毛筆在羊皮紙上劃出沙沙的聲響。1月9日,對他而言,與一年中其他364天並無不同。他甚至懶得去想這個日子。他以為敲門的是費爾奇或某個不知趣的留校學生。
敲門聲再次響起,帶著一絲急促。斯內普眼底掠過一絲被打擾的不耐煩。他魔杖一揮,辦公室的門無聲滑開。
門外站著的,不是費爾奇,也不是學生。
是安比岡斯·理查德!
她裹著厚厚的龍皮鬥篷,鼻尖和臉頰凍得通紅,如同熟透的蘋果,長長的睫毛上掛著細小的冰晶,琥珀色的眼眸卻亮得驚人,如同燃燒的星辰,帶著燦爛到近乎炫目的笑容。她懷裡緊緊抱著一個包裝精美的禮物盒,身體因為寒冷微微顫抖著。
斯內普的黑眸瞬間凝固,蠟黃的臉上所有的表情都消失了,隻剩下極致的震驚,他僵在原地,仿佛被最強大的石化咒擊中。
隨即,震驚被一種強烈的心疼所取代。他清晰地看到她凍紅的鼻尖和臉頰,看到她呼出的濃重白氣,看到她微微顫抖的身體。在那震驚和心疼之下,深潭般的眼底深處似乎極其微弱地泛起一絲難以言喻的漣漪,是驚喜?是一絲被強行壓下的開心?快得如同錯覺。
他猛地站起身,黑袍翻飛,動作快如閃電。他一把將她拉進溫暖的辦公室,力道大得驚人,帶著一種近乎失控的急切,門在他身後砰地一聲關上。他的眼眸緊緊鎖住她,聲音嘶啞,帶著極力壓抑的風暴:“安比岡斯·理查德,你膽敢在這種天氣回來?!”但那聲音裡似乎摻雜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安比岡斯被他拉得踉蹌一步,但臉上的笑容更加燦爛,如同衝破寒冰的陽光。她舉起手中的禮物盒,聲音帶著一絲顫抖:“……教授!生日快樂!”
生日?!
斯內普蠟黃的臉上掠過一絲難以置信!生日……有人記得他的生日?而且在這種天氣千裡迢迢趕回來,隻為對他說一聲生日快樂?他的眼底翻湧著更加複雜的情緒,震驚、心疼、難以置信,以及一絲被強行壓下的、更深處的悸動和感動。他沉默了,隻是定定地凝視著她,仿佛第一次真正看清眼前的人。
他猛地一步上前,伸出僵硬卻無比有力的手臂,一把將安比岡斯緊緊地抱進懷裡。力道大得驚人,仿佛要將她揉進自己的身體裡。他的下巴抵在她冰冷的發頂,眼眸緊閉,蠟黃的臉上肌肉微微抽搐,仿佛在極力壓抑著什麼。他極其艱難地從緊咬的牙關中擠出幾個字,聲音嘶啞而低沉,帶著一種從未有過的複雜情緒:“……真蠢……”
安比岡斯被他這突如其來的、強有力的擁抱勒得幾乎喘不過氣,但她沒有掙紮。她感受到他僵硬的身體在微微顫抖,感受到他抵在自己發頂的下巴傳來的冰冷觸感,感受到那嘶啞聲音裡蘊含的難以言喻的複雜情緒。震驚、心疼、難以置信……還有感動?她的心瞬間被一股巨大的暖流淹沒。她反手緊緊地回抱住他,將臉深深地埋進他冰冷的胸膛,聲音帶著一絲哽咽:“西弗……”
斯內普深潭般的黑眸緩緩睜開,眼底翻湧的情緒如同風暴後的海麵,漸漸平息,沉澱下一種更深沉的複雜。他緩慢地鬆開手臂,黑眸掃過她凍紅的臉頰和微微顫抖的身體,聲音低沉:“……冷嗎?”
安比岡斯搖搖頭,琥珀色的眼眸亮晶晶的:“不冷了。”
斯內普掃過她凍紅的臉頰和微微顫抖的身體。他解下自己搭在椅背上的備用黑袍,動作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強勢,將寬大厚重的黑袍裹在她身上。那黑袍帶著他冰冷的魔藥氣息,但內裡似乎殘留著一絲體溫。然後,他魔杖猛地一揮,壁爐裡微弱的火焰瞬間熊熊燃燒起來,發出劈啪的爆響,辦公室的溫度急劇升高。他走到魔藥櫃前,迅速取出一小瓶冒著熱氣的提神暖身藥劑,聲音依舊低沉冰冷,但似乎少了一絲戾氣:“喝掉它。立刻。”
安比岡斯乖乖喝下藥劑,一股暖流瞬間從胃部蔓延至四肢百骸,驅散了刺骨的寒意。她感覺好多了,將禮物盒遞給他,眼眸帶著期待:“……打開看看?”
斯內普凝視著禮物盒,動作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遲疑。他拆開包裝。裡麵是那枚熟悉的感應水晶球,但似乎不同了。水晶球內部不再是漆黑一片,而是流淌著如同液態陽光般的溫暖金色光暈。光暈緩緩流轉,帶著一種穩定而強大的生命力。他指尖拂過水晶球,一股極其熟悉的溫暖魔力波動瞬間傳遞到他冰冷的指尖。那波動比以往更加清晰,更加溫暖,仿佛帶著她的心跳和氣息。更讓他震驚的是,當他下意識地注入一絲魔力時,水晶球內部極其清晰地響起了安比岡斯帶著笑意的、軟糯的聲音:“……生日快樂,教授!”。聲音如同羽毛輕輕搔刮在心頭。
斯內普臉上所有的表情都消失了,隻剩下極致的震驚和難以置信。第一次……有人給他過生日?第一次……收到如此用心、如此特彆的禮物?那溫暖的光暈,那清晰的聲音,如同投入深潭的熾熱陽光,瞬間融化了他心底最堅硬的冰層。他的眼底劇烈地波動著,震驚、難以置信、感動,以及一種從未有過的暖流洶湧而上。他緊握著水晶球,指節微微發白,仿佛握住了某種極其珍貴的東西。他沉默了許久,才極其艱難地抬起頭,深深地凝視著安比岡斯,那目光複雜而深沉,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情緒。最終,他聲音嘶啞,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謝謝……安比岡斯。”
安比岡斯眼眸瞬間亮起,笑容如同盛開的月光薔薇。她變戲法似的從口袋裡掏出一個小巧的、點綴著銀色星星的蛋糕:“……還有這個!生日快樂,教授!”辦公室裡,燭光溫暖,壁爐火焰跳躍。兩人分享著小小的蛋糕——雖然斯內普隻嘗了一小口,安比岡斯嘰嘰喳喳說著假期趣事。斯內普凝視著她,蠟黃的臉上依舊冷峻,但那緊抿的薄唇線條似乎柔和了許多。深潭般的眼底倒映著跳躍的燭火和她明媚的笑容。一種從未有過的寧靜與暖意在冰冷的地窖辦公室裡悄然彌漫。這是他人生中第一個有人陪伴的生日。
溫暖的環境和長途跋涉的疲憊終於襲來。安比岡斯說著說著,聲音漸漸低下去,眼皮開始打架。她靠在舒適的扶手椅裡,懷裡抱著那個散發著溫暖光暈的水晶球,呼吸逐漸平穩,沉沉睡去。嘴角還帶著未散的笑意。
斯內普望著她安靜的睡顏。他沉默片刻,極其輕柔地將裹在她身上的備用黑袍向上拉了拉,蓋住她單薄的肩膀,動作帶著一種近乎本能的小心翼翼。然後,他拿起桌上那個溫暖的水晶球,指尖輕輕拂過光滑的表麵。那溫暖的光暈仿佛映照著他深潭般的眼底那抹極其罕見的柔和。他沒有批改作業,也沒有研究魔藥。他隻是靜靜地坐在那裡,守著燭光,守著壁爐,守著她安穩的睡顏,守著這份來之不易的溫暖。霍格沃茨的寒夜,在無聲流淌的暖意中,顯得格外深沉而寧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