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立春的車子在高速出口的收費站前緩緩停下。
ETC的欄杆抬起,車子平穩駛過,正式進入了京州的地麵。
夜風裹挾著城市的喧囂和工業廢氣,從半開的車窗灌了進來,吹散了車內沉悶的空氣。
趙立春沒有下車,隻是搖下了車窗,靜靜地看著外麵。
一輛黑色的奧迪A6早已等候在應急車道上,車旁站著一個中年男人,是他的秘書,已經在這裡等候多時。
看到趙立春的車停穩,秘書快步上前,拉開車門,恭敬地欠著身子,聲音壓得極低,帶著顯而易見的緊張:“趙書記。”
趙立春沒有看他,目光依舊投向遠方京州市區璀璨的燈火,那片他曾經主宰了十數年的土地。
“說吧。”
他的聲音很平淡,聽不出喜怒。
秘書不敢怠慢,立刻開始彙報,語速很快,但每一個字都力求清晰:“趙書記,就在您來的路上,京海那邊……出大事了。”
“20軍直接采取了軍事行動,沒有通過任何地方部門。他們以雷霆之勢,在京海市區展開了大規模抓捕,行動代號‘驚雷’。”
“以陳泰為首的建工集團,核心成員幾乎被一網打儘。”
趙立春手裡的那兩顆玉膽,轉動的速度沒有絲毫變化,在聽一件與自己毫不相乾的軼事。
秘書咽了口唾沫,額頭已經滲出了細密的汗珠。
他知道,接下來的內容,才是真正的風暴。
“……同時,20軍的行動隊,還……還拘捕了漢東政法委副書記的何黎明,以及……京海市的常務副市長,趙立冬同誌。”
話音落下的瞬間,車廂內的溫度驟降了十幾度。
那兩顆在掌心盤桓不休的玉膽,驟然停滯。
一種冰冷的死寂從趙立春身上蔓延開來,讓躬著身的秘書幾乎喘不過氣。
趙立春緩緩轉過頭,渾濁的眼球裡,那點剛剛在電話裡熄滅的精光,此刻重新燃起,帶著一種噬人的寒意。
他早就通過自己的渠道知道了這一切,甚至比眼前的秘書知道的更早、更詳細。
可當這些名字,尤其是“趙立冬”這個名字,被當麵再一次念出來時,那種被冒犯、被挑釁、被直接打臉的羞辱感,依舊像一根燒紅的鐵釺,狠狠刺進他的心臟。
“京海的軍事行動,就像一場8級地震,上麵都震動了。”
秘書的聲音帶著顫抖,他能感覺到趙立春身上散發出的恐怖氣場。
趙立冬,是他趙立春的堂弟,是他安插在京海最重要的一顆棋子,是趙家在京海利益的直接看護人。
動趙立冬,就是動他趙立春的根基!
趙援朝!
你好大的膽子!
沙瑞金!
你這個省委書記是乾什麼吃的!
趙立春的胸口劇烈地起伏了一下,隨即又被他強行壓了下去。
他重新將目光投向窗外,臉上的表情已經恢複了古井無波,但眼神深處的風暴卻在瘋狂彙聚。
“知道了。”
他吐出兩個字,聲音沙啞。
秘書如蒙大赦,連忙退後一步,關上了車門。
車內,趙立春拿起那部加密的手機,沒有絲毫猶豫,直接撥通了一個爛熟於心的號碼。
電話響了三聲,被接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