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區禁閉室的鐵門在身後“哐當”一聲關上,高育良長長地吐出了一口氣。
那口濁氣裡,帶著侯亮平絕望的嘶吼,也帶著他自己內心深處的冰冷。
沙瑞金交代的任務,他完成了。
用最殘酷的方式,徹底碾碎了侯亮平這個天真的蠢貨,也算是在沙瑞金麵前,遞上了一份血淋淋的投名狀。
他坐進自己的專車,沒有立刻讓司機開車,而是閉上眼睛,靠在椅背上。
腦子裡,全是剛才在省委會議室裡的一幕幕。
趙援朝那咄咄逼人的氣勢,趙立春那色厲內荏的倒台,還有沙瑞金那看似中立,實則步步為營的手段。
他,高育良,漢東政壇的不倒翁,第一次感覺到了什麼叫無力。
在趙援朝那種不講道理的絕對力量麵前,他過去引以為傲的權謀和手腕,就像是三歲小孩的玩具,可笑又可悲。
“回省委。”
他疲憊地睜開眼,聲音有些沙啞。
他知道,戲還沒唱完。
趙立春倒下了,但趙家在漢東盤根錯節幾十年的勢力還在。
沙瑞金需要一把刀,一把用來清理門戶的刀。
而他高育良,就是最合適的人選。
這是恥辱,也是機會。……
省委一號會議室。
趙立春被抬走後,會議並沒有像眾人預料的那樣結束,隻是短暫地休會了十幾分鐘。
當沙瑞金重新回到主位上時,所有人都感覺到,會議室裡的空氣比剛才更加凝重。
如果說之前是暴風雨來臨前的壓抑,那現在,就是暴風雨的中心。
沙瑞金的目光掃過在場的每一個人,最後落在了趙援朝的身上。
“援朝同誌,你看,立春同誌身體不適,已經送去醫院了。今天的會議,是不是……”
他想把這件事暫時畫上一個句號。
然而,趙援朝根本沒給他這個機會。
“沙書記。”
趙援朝站了起來,他沒有看沙瑞金,而是環視著在座的李達康、田國富,以及其他幾位常委。
“人,可以暈倒。但案子,不能停。”
他的聲音不大,卻字字千鈞,砸在每個人的心坎上。
“今天,當著省委各位領導的麵,我把話說明白。”
“京海的案子,從現在起,由我們20軍和省紀委,成立聯合調查組,共同偵辦。我希望,漢東省的政法係統,能夠全力配合!”
他這話,根本不是商量,而是命令!
會議室,聽到這句話,心裡就是咯噔一下。
聯合調查組?
軍方直接插手地方刑事案件的偵辦?
這已經不是越權了,這是在漢東的政法係統頭上,安了一把刀!
沙瑞金的眉頭,也擰成了一個疙瘩。
他心裡把趙援朝罵了一百遍。
這個瘋子!
你把事情捅出來,把趙立春鬥倒,你的任務不就完成了嗎?
怎麼還賴著不走了?
你還真想在漢東當太上皇?
他剛想開口,說這不符合程序。
趙援朝卻先一步堵死了他的路。
“當然,我們軍方不懂地方的法律程序,我們隻負責提供線索,負責外圍的安全保障,以及……追查那些試圖包庇、乾擾辦案的保護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