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她的兩個大丫鬟,一個叫冬蕊,一個叫春鈴,平常在外行走的時候,多是冬蕊跟著,春鈴則負責院裡的大小事務,另外還有兩個大丫鬟不在跟前伺候,一個管著庫房,一個管著茶房,這兩個都是覺羅氏給培養出來的,並非內務府出身。
待日後文瑤入了宮,冬蕊和春鈴便會走內務府的路子繼續跟在她身邊伺候,而這兩個便隻能留在家裡了。
鄂倫岱經過覺羅氏的洗腦,倒是想開了許多,平常在族學裡碰上葉克書他們,也能心平氣和的打招呼了,隻不過不知為何,添了個愛冷笑的毛病。
尤其麵對佟國綱的時候,有事無事冷笑一聲,表情裡充滿了‘世界皆醉我獨醒’的傲慢,有時候冷笑完了還會用‘恨鐵不成鋼’的眼神上下掃視佟國綱。
看的佟國綱背脊發涼。
夜裡摟著覺羅氏告狀:“鄂倫岱那臭小子怎麼回事?”
“啊?”覺羅氏迷迷糊糊間,整個人都有些懵。
“總對爺冷笑,爺瞧他著實欠揍。”佟國綱表示自己拳頭發癢,特彆想捶那小子一頓,可最近那小子學習很是上進,他暫時沒找到借口。
“爺怕是看錯了吧。”覺羅氏當然不好說鄂倫岱嫌棄佟國綱無用,連忙轉移話題:“今兒個下晌那會兒,外頭傳來消息說,咱們皇上的婚期定下了?”
“嗯,定下了,九月初八。”
“嘶——緊靠著重陽啊。”這可算不得好日子,重陽那日宮裡要祭祀的,剛新婚就祭祀,可不吉利,而且:“日子也太急了,隻剩下七八個月走禮,怕是嫁妝都備不齊。”
那可是一國之母的嫁妝,若是差了,以後京城的貴女們嫁妝恐怕都得跟著降,便是家裡再疼愛,也不能超過皇後去。
“赫舍裡氏也是大族,家家戶戶湊上點就儘夠了,主要是如今圍著圈地互換的事兒鬨得不可開交,鼇大人的折子都送到戶部去了,如今雖按下暫且不議,但我瞧著啊,皇上估計也按不住。”
所以指望著靠大婚轉移注意力呢。
四大輔政大臣裡麵的正白旗與鑲黃旗鬥法,皇帝隻能拉攏正黃旗的索尼了。
“咱們皇上還是年歲太小了,主少臣欺,但凡再大個五歲能親政了,也不至於這般為難。”覺羅氏的話十分大膽,也就是皇帝母家的舅母才敢這麼說了,還隻敢放下帳子蓋上被子說。
“也是母族不盛,但凡咱們佟氏有那些大族昌盛,也不至於叫皇上這般難過。”
“說起這個我倒要多一句嘴了,你啊,以後待鄂倫岱可得好一些,人家可是發下了誓言了,要好好學武習文,日後做個大將軍為他姐姐撐腰呢。”覺羅氏提起兒子的誌向就忍不住捂嘴笑。
佟國綱聽了也跟著笑:“怨不得臭小子這些日子上進許多。”
他將妻子往懷裡摟了摟:“你實話跟我說,文瑤的身子到底能不能養好?”這些日子妻子的所作所為他看在眼裡,自然明白她為什麼改變,所以才有了這一問。
“完全痊愈怕是艱難,但若想長久的活著,該是無礙。”
“那便夠了。”
佟國綱心下猛然一跳。
這幾年他雖一心幫著二房,可若真的捫心自問,他也是不甘心的。
***
皇帝定下婚期,整個赫舍裡氏就忙碌了起來。
正如覺羅氏所言,婚期定的急,皇後在嫁妝上犯了難,族中寶貝再多,也不能儘數拿出來塞進嫁妝箱籠裡,還是要天南地北的到處尋一些奇珍異寶才行。
尤其布匹皮草之類的。
赫舍裡氏的下人們領了出京的手牌便急匆匆的下了江南,那邊有三個織造府,每年‘上用’的布匹儘數從江南采買入宮,赫舍裡氏的女兒雖然是入宮做皇後的,卻不能動用貢品,也就隻能私下裡走一走關係,看能不能私下裡收購一批時新的料子。
皮草之類的倒是簡單,正黃旗旗地裡吆喝一聲,便能收不少好皮子。
旗民們也不會小氣,畢竟是正黃旗所出的主子娘娘,隻要娘娘好好的,他們正黃旗便比其他旗尊貴,以後也不會少了他們好處。
眨眼的功夫,到了四月份。
朝堂上愈發風聲鶴唳起來。
戶部因為圈地之爭的事開了無數次大小會,終於走完了流程,直接在小朝會上稟告了皇帝,然而鼇拜這人實在跋扈霸道,隻願接納對自己有利的內容,對反對的意見直接視而不見。
發展到最後更是拿著空白聖旨站在禦案旁邊,一副要盯著皇帝下聖旨的架勢。
好在其他三人及時阻止,否則這樣的醜聞就要記錄在史冊上了,或許現在無人敢置喙,但過個百八十年,鼇拜的名聲定會臭不可聞。
索尼更是苦口婆心,希望鼇拜為瓜爾佳氏一族著想,千萬彆走岔了路。
太皇太後聽聞後恨極了。
她此時的感受,仿佛又回到了當年福臨初登基時,他們孤兒寡母,前有多爾袞虎視眈眈,打算滅了豪格自己稱帝,後有娜木鐘抱著博果爾打算得漁翁之利。
那時候當真是睡覺都不敢睡踏實了,生怕睡夢中就丟了性命。
隻不過,如今的鼇拜到底還是不能跟多爾袞相比,多爾袞乃大可汗親子,愛新覺羅氏血脈,鼇拜再跋扈也不過一個臣子,太皇太後恍惚一瞬後,便很快拾回了理智,她得給鼇拜一個教訓才行。
於是次日清晨,整個京城突然被一道太皇太後的懿旨給炸的個天翻地覆。
曾經皇後的候選人之一,遏必隆的嫡女,鼇拜的乾女兒,太皇太後親口讚譽‘有福之相’的鈕祜祿氏貴女——鈕祜祿塔娜。
被和親蒙古了!
而且婚期定的隻比皇後晚一天,九月初九重陽節當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