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星芷吃掉最後一塊糕點。
今晚一粒米都沒吃,光是和崔汐真在這邊吃點心邊說都吃得肚子撐起。
“也有說賀氏可能是罪臣之女,宋大人為了隱瞞她的身份,所以她的存在看起來撲朔迷離。也有人說賀氏僅僅隻是宋大人不願成親,為了擋住媒人的口瞎編亂造出的人物。”
“阿芷,這個桂花糕好好吃,我還要。”
崔汐真突然轉移了話題,又猝然轉了回來:“還有一些神神鬼鬼的說法,比如賀氏根本不是人,是天下降下渡劫的仙女什麼的……”
不過崔汐真向來不信鬼神之說,隻是客觀地將她知曉的都像倒豆子似地同賀星芷講。
賀星芷招呼小二又上了一盤桂花糕,嗬嗬笑道,“我家廚子手藝了得吧。”
“了得了得,比懷王府的還要好!”
崔汐真這人口刁又愛吃,成親不過一兩年,府裡廚子的菜式她都快吃膩了。
“你若是喜歡,你何時想要吃,我便叫人送去你府裡。”
賀星芷大方道,“你都不知道,我金禧樓最近的外賣業務有多火熱。”
“外賣,這是何物?”崔汐真嚼著糕點,懵懵的。
賀星芷轉轉眼珠,尷尬地摸摸鼻尖,“就是索喚,外賣那是我老家那邊的說法,哈哈。”
賀星芷也是來到遊戲中的昭朝才發現原來古時就有類似外賣的業務,在這裡外賣員稱為閒漢,替酒樓、食肆將食物送到主人家。
她直接專門請了一批夥計來做索喚業務,特意購置了一批保溫食盒,還有專門送餐的快馬,比旁的食肆外送速度快許多,業務自然也做得比同行要好。
“好呀,我要是想吃了叫府裡的仆人來,遲早將金禧樓所有的菜式都吃個遍。”
兩人說說笑笑間,已然忘記剛剛還在聊彆人的八卦。
直到亥時,崔汐真因著喝了幾杯果酒,開始醉醺醺暈乎乎,被暗衛叫李瑄來親自將她接回了王府。
賀星芷便也乘著月光回了後院洗漱休息。
夜已深,窗外更鼓梆梆三聲,燭台上垂延著燃儘的燭火,月光被濕潤的涼風裹挾,從半開的窗縫漏進來。
賀星芷抱緊布老虎,在床上翻滾了一圈,她睡覺時習慣抱著娃娃睡,來京城購置物品時順手讓下屬買了隻布老虎。
恍惚間,耳邊好似淅淅瀝瀝地下起了雨。
身體也像是被囊到潮濕裡,沉入水中,緩緩下沉……
等意識再度恢複清明時,賀星芷隻感覺自己坐在遍布書籍的屋內,鼻尖隱隱約約一道清冽香味,像浸潤在冷泉中的雪鬆香味,又有些沉。
是墨水的香味。
賀星芷吸吸鼻尖,想要起身時才發現自己睡在書房的榻上,而自己像是魘著了那般,如何都起不來。
她索性放棄,像鹹魚一般繼續躺著。
耳邊響起腳步聲、紙張折起的窸窣聲、筆硯相碰的聲響。隨即腳步聲越來越近,直至走到她的身旁。
“阿芷。”清冽溫和的嗓音與耳語時的體溫一同襲來,鬨得賀星芷身體一陣酥麻。
與此同時,雨聲更大了。
“回屋睡,好嗎?”他又問,說罷直接屈身抱起她,腳步比剛來時略微沉重了幾分,徑直朝房間走去。
背後貼上柔軟的床褥,賀星芷卻恍然睜開雙目,隻是眼前的畫麵很模糊。
她皺著眉,視線比平時近視不戴眼鏡時還要朦朧得多,猶如蒙上一層薄紗,她隻能看見眼前那一抹青白色的衣物。
額角的碎發被指尖撥開,溫熱的掌心覆在她的眼上遮住光亮,“要是還困就睡吧。”
賀星芷不知為何,覺得自己同這人很親近,隻是她的記憶裡,並沒有這樣的人。
她眨眼,呢喃道:“好困……現在是不是下雨了。”
“嗯,阿芷要我陪著你嗎?”說罷,男人握住她的手,指尖在她的手背上輕輕摩挲著。
隻是還沒等賀星芷開口,耳邊炸起一道雷聲,閃電如劍劃破天際,如戰鼓般的雷聲還炸了兩次。
接連的兩次雷聲都把賀星芷給嚇到了,她被嚇得打了一顫。
瞬時,賀星芷睜開雙目,目光直勾勾地望向前方,眼前的視線中隻有隱匿在黑夜中的房梁。
耳邊依舊響著淅瀝雨聲,她深呼吸著,意識到剛剛是在做夢,而現在窗外真的也在下雨。
不知是否是下雨的緣故,周遭空氣的逸散著與平日不大相同的氣味,賀星芷深嗅一口,竟聞到一絲香味。
感受著舒適的氣味以及宜人的氣溫,她閉上困頓的雙目。
醒來依舊朦朧的意識讓她很快忘了剛剛做過的夢,又沉沉地睡了過去,這次她睡得極沉,窗外再震耳的雷聲也擾不醒她。
又一道雷響時,極輕的腳步聲踏到房間的磚上,屋內混雜了兩個人的氣息。
遙遙的目光在漸大的雨聲中定定落在她的臉上,他的目光漆黑深沉,像未乾的墨水。
風卷著雨撲進屋內,他轉身合上窗,輕輕哢噠一聲落下時,屋內隻剩下賀星芷平穩的呼吸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