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淩玉走進主院中後,發生的一切都透著古怪。
先是遙遙隔著海棠花就聽到房中傳來的笑聲,走近了之後,又變成了生氣的哼聲,氣惱著,像是在附和著什麼。
……半夜不睡在做什麼?
平日裡,這個時間都應該睡熟了才是。
站定在門口,聲響又停了下來,安靜了好一會兒,他抬手正想叩門,裡頭忽的傳出砸東西的聲音。
謝淩玉眉頭微蹙,來不及多想推門而入,房間裡的少女裹著被子團成了個球,好端端坐在榻邊。
除了臉有些紅外,看起來並無異樣。
“師妹在做什麼?”
他垂下眼,正要撿起地上的東西,忽的察覺到少女跑了過來。抬起眼的瞬間,人就已經朝他撲了過來。
謝淩玉一怔,下意識地接住她。倒在地上的時候,掌心扶住了纖細的腰身。
少女離他格外的近,細白的手指按著他的肩,淡淡的藥味裹挾著海棠的香氣盈了滿懷。
她攥著從他手裡搶過去的琉璃鏡,看起來明顯鬆了口氣,抬起眼來,和他對上了視線。
那雙清澈的琥珀眸子登時僵硬了起來。
下一瞬,連忙鬆手站起來,快速噔噔噔往後退了幾步直至抵上屏風,像是不小心碰到了什麼厭惡的東西似的。
房間裡無光,看不清少女神情,隻隱約看到她攥緊成拳,語氣凝沉。
“你、你大半夜過來乾什麼?”
安靜兩秒,謝淩玉垂下眼睫,從地上站起來拂了拂衣袖,語氣平靜:“方才玉盒中丹藥的煉製者告知我,他的弟子將記載服用方法的玉簡放錯了,我來更換一下。”
桑螢頓時明白過來,怪不得盒子裡會有這樣一枚琉璃鏡。
“你等一下。”
丟下這話,桑螢轉身打開琉璃鏡,快速在亂成團的群裡解釋了一下自己不是本人,琉璃鏡隻是撿到的,現在要還給本人。
群裡道友這才冷靜下來。
桑螢正要關上琉璃鏡,彩霞洞主忽然開口:【相遇即是緣分,道友不若用自己的號加個群,閒來無事時可以一起聊聊天】
白貓刀客緊隨其後:【是啊是啊群友們可熱情了,你有什麼困難也都可以告訴大家,道友們會一起想辦法幫你解決的】
填湖居士:【是的是的】
外送天尊:【+1】
不空道人:【+2】
買股妖皇:【+3】
桑螢:【……你們是不是想吃瓜?】
彩霞洞主:【嘿嘿】
白貓刀客:【嘿嘿】
填湖居士:【嘿嘿】
雖然知道這群奇奇怪怪的修士一看就是想湊熱鬨八卦,但桑螢還是拿出了自己的琉璃鏡。
她偷偷瞄了門口一眼,白衣青年站在門口,安靜清冷。
而且她也想知道……他到底是什麼意思。
彩霞洞主加了她好友,把她拉進了群。桑螢這會兒已經冷靜下來了,走至青年麵前,將琉璃鏡交給他。
謝淩玉攤開掌心,躺著一枚玉簡。桑螢拾了起來,微微一頓,將染上了溫度的玉簡收緊。
事已辦完,青年卻並沒有走,仍站在花廊下,清透月光沿著屋簷灑落。
桑螢疑惑:“還有什麼事麼?”
謝淩玉淡聲:“明早我會出門,大約七日回來。”
桑螢:“噢。”
以往謝淩玉要出門前都會說一聲,桑螢早已經習慣了,並沒有太在意。
她低頭看地上的影子,腳踝的扭傷睡一覺已經好全了,慢吞吞踩著海棠花影子,忽的注意到自己影子頭頂翹起了兩撮須須,隨風晃悠著。
?!
桑螢一下捂住自己的腦袋。
謝淩玉正要走,見狀一頓:“怎麼了?”
桑螢慌慌張張隨口扯了個理由:“沒事,就是癸水來了有點不舒服,我先回房了。”
說完轉身就跑回了房中,關上了門。
桑螢跑到梳妝台旁對鏡一瞧,頭發被她睡成了淩亂的雞窩,兩根毛翹起來像雙馬尾小強。
……怪不得方才平時臨危不亂的謝淩玉見她第一眼時候那麼驚詫,在他視角看來就是女鬼撲過來吧,換她她也怕啊。
抱著軟枕一腦袋栽回榻上,桑螢一臉生無可戀。
但很快讓她更生無可戀的事情發生了,她剛剛隨口扯的理由竟然一語成讖,真的來了癸水。
桑螢懨懨窩在被子裡,手腳冰涼,疼得小臉發白。
本來她就體弱,每次癸水期都很難捱,今日在萬冰穀受了寒,癸水提前到來,肚子比以往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