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運的是,林初夏的大伯在市糧食局工作。
在這個糧食比金子還金貴的年月,這個職位意味著難以想象的門路。
大伯林長喜時不時會用高價換點玉米、土豆、紅薯,解一解燃眉之急。
爺爺的老戰友也從從鄉下郵寄了一些蘑菇乾、野菜乾和板栗。
靠著這點接濟,加上爺爺奶奶咬牙變賣了壓箱底的幾件銀鐲子和老玉煙嘴,偷偷去信托商店換了點活命糧,一家十幾口人才勉強吊住了命。
然而,長期的饑餓和焦慮終究是致命的。
爺爺奶奶把能省下的每一口糧食都留給了兒孫,自己長期以野菜樹皮果腹,身體徹底垮了。
他們沒能熬過最艱難的1961年,在一個寒冷的冬季相繼離世。
臨終前,爺爺枯瘦的手緊緊攥著兩個兒子的手,渾濁的眼睛裡滿是不舍。
“我死後你們哥倆就把家分了吧。按照你媽的意思,老宅給老大家。長喜3個兒子以後家裡人多。”
爺爺咳嗽了半天繼續說:“老二,你彆怨,你媽的嫁妝都留給你,你可以和單位再申請一套房子。等申請的房子落定了,你們哥倆就正式分家吧。”
林長生哭著說:“爹,你說啥呢,我咋會怨你們,要不是這些年大哥大嫂拉拔著家裡,我們早就餓死了。”
日子像凍僵的河流,在1962年後慢慢開始解凍。
最艱難的時刻總算過去了。
林初夏、林朝暉和林春棠三個孩子,和其他孩子一樣成了大頭娃娃,因營養不良,腦袋顯得格外大,肚子卻因缺乏蛋白質而鼓脹,四肢瘦得像麻杆。
饑餓的滋味深入骨髓,但林初夏心中卻充滿了另一種力量——家的溫暖。
她親眼看著一家人圍坐在桌前分糧,沒人抱怨,隻有相互推讓。父母把碗裡僅有的幾粒米撈給孩子們,自己默默地嚼著榆樹皮磨成的粉做的窩頭,那粗糙苦澀的東西劃得喉嚨生疼。
父親下班後,會拖著疲憊的身體去郊外挖點能吃的野菜或者樹葉子。
母親則在昏暗的燈光下,一遍遍縫補著孩子們磨破的衣褲,或者用瑕疵布換點紅薯土豆。
這份寧可自己挨餓也不放棄任何一個孩子的愛,讓她懂了幸福度的意義。
熬過寒冬,終見春暉。
日子越過越好,7歲的林初夏抽條似的長高,褪去了嬰兒肥,顯露出清秀的眉眼。
到了上學的年紀,她背起自己用各色碎布頭精心拚接縫製的小書包,跟著姐姐,拖著依舊貪玩懵懂的哥哥林朝暉,走進了春城市紅旗小學的校門。
學校裡刷著“好好學習,天天向上”的標語,牆上掛著偉人像。
林初夏的智力超群天賦開始顯現。
課堂上老師教的拚音、算術,對她而言確實很簡單,畢竟她都會。
可入門級的智力超群天賦帶來的“過目不忘”能力很是驚人,書上的內容看過一遍就能牢牢記住。
她不僅看課本,還喜歡看爸爸留在家裡的書籍,或者跟爸爸去單位的閱讀室裡讀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