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之前懷著何種心思,在這一刻,在親眼目睹了這場意誌力對酷熱和肉體極限的慘烈勝利後。
所有在場的人,都不由自主地,發自內心地抬起了手臂。
向著那個昏迷在戰友懷中卻已贏得所有人敬意的身影,致以最莊重的軍禮!
肅穆,無聲,卻勝過千言萬語。
江見野抱著林初夏,代替無法回禮的她,向著所有敬禮的戰友們,鄭重地回敬了一個標準的軍禮。
然後,他不再停留,抱著懷中輕飄飄卻重逾千斤的愛人,邁開大步,以最快的速度,朝著新兵連衛生所的方向疾奔而去。
陽光依舊毒辣,炙烤著營區的小路,將抱著女孩奔跑的年輕軍官的身影拉得很長很長。
而那份無聲的敬意,如同投入湖麵的石子,激起的漣漪,正悄然在新兵營,乃至更廣闊的營區中擴散開來。
林初夏的名字,不再僅僅是一個‘關係戶’或‘笑料’,而是多了一層關於‘意誌’的注腳。
“醫生!!醫生在哪?!快來人啊——!”
江見野的嘶吼撕裂了衛生所慣有的沉悶秩序。
他抱著林初夏衝進來,腳下踉蹌,軍裝前襟早已被她嘔吐物浸透,粘膩地貼在皮膚上。
懷中的人輕得可怕,像一片失去所有水分的枯葉,軟綿綿地癱著。
“有沒有規矩!這裡禁止大聲喧嘩!”
藥房的布簾猛地被掀開,一位頭發花白麵容嚴肅的老軍醫,大步走出。
陳主任帶著被打擾的不悅。
他的目光落在江見野和他懷中的人影上,尤其是那張異常的臉色和乾燥的皮膚,訓斥聲戛然而止。
今天送來了不少中暑的戰士,幾乎都跟林初夏的症狀差不多。
“陳主任!”緊隨其後的朱連長聲音急促,額角青筋暴跳。
“快!看看林初夏同誌!她…她剛跑完五公裡,在大太陽底下暈倒了!情況很不好!”
江見野根本顧不上任何解釋和禮節,幾步衝到最近的一張空置病床邊,動作溫柔卻無比急切地將林初夏放下。
隨即一把抓住陳主任的胳膊就往床邊拖,力道大得讓老軍醫一個趔趄。
“救她!快救她!她身上燙得嚇人!”他的聲音嘶啞,每一個字都像是從被砂紙磨過的喉嚨裡擠出來,眼底翻湧著一種近乎瘋狂的恐懼。
陳主任對江見野的失禮皺了皺眉,但當他的視線觸及林初夏潮紅的臉、乾裂發紺的嘴唇時。
他迅速甩開江見野的手,俯身檢查。
陳主任用力拍打肩部,呼喚名字——毫無反應,陷入了昏迷。
呼吸淺又快極不規則,手掌觸摸額頭和頸側,皮膚滾燙乾燥。
陳主任心中一凜:核心體溫絕對有40°C了!
“嚴重中暑加急性脫水,快休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