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晚吟走到一片空地前,停下了腳步。
回望山下一眼,臉上的笑意近乎於瞬息間消失不見。
眼底更是浸染了些許胭紅,應該是山頂的風太大吧。
她說:“就這吧。”
她又說:“給我吧。”
許閒心領神會,默默自神劍池裡取出了一件疊得整整齊齊的破劍衫,雙手捧著,垂著眉眼道:
“隻剩這些了。”
江晚吟接過,捧在懷中,眸光內斂,又忽而抬頭,半眯著眼笑道:
“我與你說過,我是很小的時候被人撿回來的,撿我回來的便是師兄。”
許閒猜到了。
許閒未吭聲。
又起風了。
江晚吟一襲紅衣,眨眼之間褪儘顏色,再見已是素衣無塵。
她輕聲念叨道:“於我而言,師兄是我的師父,猶甚親父,師兄無後,由我將他葬下,應是最為合適的。”
許閒喉結蠕動,眸光內斂,“我幫你。”
江晚吟沒有拒絕。
“嗯!”
少年取劍挖坑,姑娘尋劍刻字。
姑娘葬下青衫,少年壘起土堆。
少年退至一旁,姑娘劍立墳頭。
上書:[問道宗,一代弟子·雲崢之墓]
“青雲直上,此生崢嶸!”
少年一拜劍碑。
姑娘長跪不起。
江晚吟說:“師兄交代過,將來若是他死了,葬他的時候,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活著的時候,歸隱祖峰,死了以後,靜葬歸道坡,喊你一起,沒超過三人,應該算不得熱鬨,也不至於太冷清。”
許閒表示理解。
“你去吧,我陪師兄獨自待一會。”
許閒沉吟一聲,道:“師姐,節哀。”
江晚吟不曾回應,許閒挪步轉身。
一步三回首,便就下了山去。
沒走幾步後,身後隱聽姑娘抽泣,好似幼獸嗚咽,輕聲哭訴。
少年深吸一氣,喃喃感慨。
“原來聖人,也會哭啊!”
他抬手擦了擦溫潤的眼角,揚長而去。
路過那草棚時,又敬一禮,後者仍閉目,未曾有回應。
許閒下了山。
起劍離宗去。
躍過一劍峽,尋到溫晴雪。
溫晴雪見許閒歸來,迫不及待的問道:“小師祖,事情辦得如何?”
許閒沒有隱瞞,將情況如實告知。
溫晴雪若有所思的點頭道:
“還是六師祖考慮的周全,那小師祖就在等幾日吧,等其餘幾位師祖和宗主回來再論。”
許閒笑道:“知道,你去忙吧,它交給我就行。”
溫晴雪拒絕道:“還是我留下來照看吧,小師祖先回宗門忙你的事去。”
許閒婉拒道:“我沒什麼可忙的,山裡的事,我也幫不上忙,倒是你,快回去吧,幫幫你家峰主,現在戰事初定,又要組建斬妖軍,估計早就忙得焦頭爛額了。”
溫晴雪覺得許閒說的在理,執劍堂的事。
她確實幫得上忙。
不過。
她還是調侃道:“小師祖平日裡和李峰主不怎麼對付,關鍵時刻,小師祖還是挺在意李峰主呢?”
許閒老氣橫秋道:“沒辦法,我就這麼一個師侄,我不心疼,誰心疼。”
溫晴雪無奈笑笑,作揖拱手告彆許閒。
“那小師祖,護送你去斬妖城之事,我就算是交差了,先行告退。”
“去吧。”
溫晴雪走後。
許閒瞥了一眼天,大日居中,午時臨近。
兜兜轉轉,便是半日,難免感慨,時間飛逝,指縫之間。
接下來。
自己確實也該忙自己的正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