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國際機場的停機坪角落,一架通體灰色的運輸機安靜地停著。
機身上沒有任何徽章,也沒有任何文字標識。
艙門緩緩打開,一個青年走了下來。
他穿著一件洗得有些發白的便服,腳上是一雙普通的運動鞋,身上沒有任何行李。
青年的身影很挺拔,但看起來有些單薄。
他的眼神,卻和這身打扮格格不入。
那是一雙看過太多生死的眼睛,平靜,且銳利。
他叫葉辰。
三年前,他從這裡被送走。
三年後,他從這裡回來。
一名穿著機場地勤製服的工作人員快步跑來,在他麵前停下,身體站得很直。
“首長,專車已經備好,請指示。”
葉辰的目光從遠處的城市輪廓上收回。
“不用了。”他的聲音有些沙啞,像是很久沒有說過話。
“我自己回去。”
工作人員愣了一下,但沒有多問。
“是。”
他敬了一個禮,然後轉身離開。
葉辰走出機場出口,攔下了一輛出租車。
“師傅,去南城區,建國路三十七巷。”
司機是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人,從後視鏡裡打量了他一眼,笑著發動了車子。
“好嘞,小兄弟回家啊?有段時間沒回來了吧?”
“嗯,三年了。”葉辰靠在座椅上,看著窗外飛速後退的景象。
江城變了很多。
高樓更多了,道路也更寬了。
他記憶中的一些建築已經消失,被更新、更氣派的大樓取代。
三年來,在北境的冰天雪地裡,他無數次地想起過這條路。
想起建國路三十七巷的那個小院,想起院子裡那棵老槐樹,想起母親在廚房裡忙碌的身影,還有父親看報紙時嚴肅的臉。
這些記憶,是他撐過無數次生死關頭的唯一支柱。
“三十七巷?”司機師傅一邊開車,一邊健談地說道。
“小兄弟,你那地方,現在可沒了。”
葉辰的身體動了一下。
他轉過頭,看著司機。
“沒了?”
“是啊,”司機歎了口氣,“兩年前就拆了,整個南城老區都推平了,現在是個大工地,聽說要建個什麼金融中心。你們那批可是發了啊,拆遷款給得多,家家戶戶都是百萬富翁,現在都搬去好地方住了。”
車廂裡陷入了沉默。
葉辰沒有再說話,隻是轉回頭,繼續看著窗外。
他的眼神,變得有些空。
出租車在一條嶄新的柏油馬路邊停下。
前麵,是一眼望不到頭的巨大工地,被藍色的鐵皮圍牆圈著。
吊塔林立,機器轟鳴。
記憶中的巷子,小院,老槐樹,全都不見了。
葉辰付了錢,下車。
他站在圍牆外,站了很久。
風吹起地上的塵土,讓他有些睜不開眼。
家沒了。
他拿出一部很老舊的手機,是三年前入伍前用的那種按鍵機。
開機,信號滿格。
他翻開通話記錄和短信,裡麵空空如也。
三年來,沒有一個電話,也沒有一條短信。
他感到口渴。